第105章 5隻手的怪物
慘敗啊!
前所未有的慘敗!
華麗麗的慘敗!
一敗塗地的慘敗……
褚彥甫面色灰敗。
耳邊便聽得房俊輕笑道:“最後一題。”
押了口酒,慢悠悠的問道:“某人一刻鐘內可以剪好自己的五隻指甲,他在五刻鐘內可以剪完自己的幾隻指甲?”
被房俊的問題問的頭昏腦漲的褚彥甫,腦袋裡全是問號,一片迷茫。他所有的才智心思都被這些問題耗盡,卻沒有得出一個答案,額頭濕淋淋的全是汗水,神情呆滯。
陡然聽到此題,渾渾噩噩的腦中恰如電光一閃,瞬間劈開了一片混沌,令人心神一震,心情疏朗,有一種酣暢淋漓的舒爽!
褚彥甫想都不想,張嘴就答:“二十五隻!”
終於有一道題會答了,這題簡單啊!
這一瞬間,褚彥甫覺得自己的背脊都挺直了,總算是挽回一些顏面,不至於被房俊轟殺至渣。
他略微擡頭,嘴角帶著一分輕鬆的笑意,眼光轉動之間,卻發現諸人都古怪的看著他。
尤其是心中女神高陽公主,那一張濃妝淡抹總相宜的俏臉浮現著一個驚愕至極的神情,兩片粉潤的菱脣長的大大的,能塞進去一個鵪鶉蛋……
褚彥甫有些疑惑,就算自己回答出了一道題,也不至於如此驚訝吧?畢竟自己可是僅僅答出了這一道題。
他又看向許敬宗,只見許敬宗一張猥瑣的醜臉上臉頰抽搐,一臉目不忍睹的神色……
然後,他腦子裡突然出現一個停頓。
誒?
自己回答了什麼?
二十五隻?
一個人在五刻鐘的時間內,剪完了自己二十五隻手指甲……
這人是怪物嗎?
居然有五隻手……
渾身的血壓幾乎就在一瞬間湧到頭部,褚彥甫面如血赤,羞憤欲死!
這簡直比回答不出來更為丟人……
都怪這個房俊,這個楞慫貨也太特麼缺德了,故意趁自己思路混亂精神恍惚之際誘導自己,給自己挖了一個坑,簡直無恥到極點!
褚彥甫羞惱交加,怒不可遏:“房俊,汝居然如此無恥,簡直欺人太甚!”
此言一出,高陽公主微不可察的撇撇小嘴兒,眼神裡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沒風度、沒擔當、沒氣魄……
看上去倒是倜儻俊秀、溫文爾雅,誰知居然是一隻繡花枕頭?果然人不可貌相,這個褚彥甫比房俊那個土包子更沒品、更無能,你說你打架打不過人家就算了,居然連六書九數都比不過,簡直太窩囊了……
就這樣還敢號稱什麼文士,也配在本公主面前自命不凡?
呿!
心下對褚彥甫鄙視一番,她又看向房俊,無盡的疑惑。
這人到底從哪裡學會這些千古絕對和超級難題?看著渾身上下沒有一丁半點的學問氣質,為何偏偏又懂得如此之多?
越是瞭解深入,越是覺得此人簡直就是一個謎,深不可測的樣子……
李治看著一臉雲淡風輕、將關中才子褚彥甫戲耍於股掌之上的房俊,心裡滿滿的全是崇拜!
有超級強大的武力值、有肆意妄為的膽魄、更有全面碾壓大才子褚彥甫的智慧,這對於正處於建立人生觀、崇拜強者年紀的李治來說,有著無與倫比的好感。
李治就覺得,這個姐夫可比陰仄仄的柴令武、油頭粉面的杜荷、一本正經的長孫衝那些個姐夫有趣太多了!
最關鍵的是,
這個姐夫很貼心!
自己正惱火於褚彥甫對於自己的輕視、厭惡於許敬宗對於亡母的不敬,沒過片刻,房俊就替自己啪啪的打臉。
尤其是房俊那句“在你最擅長的領域擊敗你,才最有成就感”的話,簡直太霸氣、太美妙了!
小正太李治此時再看向房俊的眼神裡,全都是小星星,偶像啊……
房俊對於褚彥甫的惡言不以為意,愜意的喝著小酒,理都不理他。
今日之事對於褚彥甫的打擊非常大,對於一個自幼清高自傲的青年來說,被一個一貫不學無術、且年紀比自己小得多的“棒槌”,在“自己最擅長的領域將自己擊敗”,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尤其是房俊的最後一個問題,更是赤果果的調戲!
惱怒、羞愧、憤恨、後悔……種種情緒讓褚彥甫的神智以及稍顯錯亂,此刻見到房俊對他不屑一顧,更是羞憤欲死。
為了維護自己以及被剝得鮮血淋漓的臉面,以及那一點點微不足道的自尊,褚彥甫咬著牙,赤紅著眼睛盯著房俊,嘶聲吼道:“房俊!汝怎可如此羞辱與某?某與你勢不兩立!”
房俊頗為意外的看著褚彥甫,嘴角挑挑,問道:“某是否可以理解為,汝這是在向某挑戰?”
褚彥甫最是不能忍受房俊這般輕視的神情,大怒道:“某就是要與你……”
“大郎!”
許敬宗嚇了一大跳,趕緊起身攔住褚彥甫,將他尚未說出的半截話擋了回去。
開什麼玩笑,你是瘋了還是傻了,居然敢跟房俊單挑?
你以為他會跟別人一樣,都忌憚於你的父親?這貨絕對敢把你打個半死……
岑文叔一直閉口不言,冷靜旁觀,此刻也不得不出言說道:“大郎,願賭服輸,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豈可做出此等市井無賴之舉?”
褚彥甫羞愧無地。
岑文叔這句話說得極重,相當於對他的人品提出質疑。褚彥甫也頗為後悔,自己怎麼就這麼亂了方寸,說出這番既有失身份、有等同於找死的話語?
許敬宗起身說道:“某今日算是領教了房二郎的學識才情,佩服不已!改日定當登門請教,還望賢侄莫要推遲纔好。”
房俊似笑非笑:“好說好說,世叔過讚了。小侄自當掃榻以待……小侄現在居於這驪山上的農莊之中,不必擔憂會碰上家父……”
許敬宗心裏大罵,這個房二著實可惡,一張嘴更是毒蛇,這是在諷刺自己人品不行,你老爹瞧不上我麼?
當下哼了一聲, 拉著褚彥甫拂袖而去。若是任由褚彥甫留在此地,說不得什麼時候就被房俊這廝挑撥得失去理智,就吃了大虧。萬一有個什麼閃失,他如何跟褚彥甫的父親褚遂良交代?
只是可惜啊,自己想要藉機與晉王殿下交好的計劃被房俊這個夯貨完全攪和了……
許敬宗和褚彥甫離去之後,岑文叔嘆口氣,看著放懷吃喝的房俊,苦笑道:“二郎即是已經贏了,又何必將人得罪至盡?”
他認為房俊做得有些過火,沒必要窮追猛打,甚至連許敬宗都不放在眼裡。
許敬宗這人人品確實不咋地,但畢竟資歷太高,而且為人狡詐多智,以後的前程誰也說不好會達到一個什麼樣的高度,貿然得罪此人,有些劃不來。
當然,他能說出這番話,自是已將房俊當成自己親厚之人。
房俊心說我能告訴你之所以這樣做,就是想要跟那班人撇清關係,而且也想要跟你保持距離?
他確實欣賞李恪大氣爽朗的為人品性,可這並不代表他願意牽扯到奪嫡的漩渦之中。
“勒石記功”只是自己為災民做的一點事情,至於李恪會因此受到多大的利益,他當初並未深思。
對於目前的房俊來說,因為沒有什麼政治追求,也就不存在急火火的去站隊、去撈取政治資本的需要。
更何況,沒有比他更清楚,眼前的這位小正太李治同學,纔是未來最粗的一條大腿,投資在李治身上,纔是真正一本萬利的事情……
“某有一事想請教明府。”房俊岔開話題說道。...<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第106章 高尚的情懷
岑文叔見他一臉正色,奇道:“但說無妨。”
“某家裏那莊子四周,盡是荒山石嶺,不知可是有主之地?”
房俊問道。
岑文叔略一思索,便道:“驪山多石,景色清秀,然則耕地卻不多。自我朝定鼎一來,多次將驪山之地賞賜於勳臣貴戚建設田園屋舍,以作避暑遊玩之用,但都是田畝有限。房相當初高風亮節,求陛下賜予驪山東麓之地,既無美景,又無良田,所以汝家莊園附近,並無別家封地。”
房俊放下心,問道:“若是某想將附近荒地全部買下,不知是否可行?”
他不知道唐朝對於土地的政策,所以纔有此問。
岑文叔訝然道:“據某所知,那一帶多是山地荒石,基本沒有產出,二郎要之何用?”
一旁的高陽公主撇撇嘴,諷刺道:“依本宮看,房二你現在很有錢,是要學那些貴戚勳臣興建園林以供玩樂吧?”
房俊懶得搭理她,乳臭未乾的臭丫頭,懂得幾個問題?
山地荒石?
就是要山地荒石,良田咱還不稀罕呢……
不想明說,他怕岑文叔坐地起價,便故作沉吟,良久方纔輕嘆一聲,將來時在城外的見聞述說一遍。
末了,感慨道:“天災一起,人禍踵至,那些百姓實在是太可憐了。關中地狹人多,朝廷捉襟見肘,這些災民如何安置?若是等到開春,怕是不知有多少人凍死,多少家庭妻離子散家破人亡……某想將那片山地都買下來,出錢搭建一些簡陋的房舍,讓這些災民有一個棲身之地,不至於被嚴冬凍死。待到開春,讓他們在山地上耕種,雖然產出有限,但某不打算收取田租,亦會請求朝廷開恩,免去那些貧瘠土地的稅賦,想必也能讓這些災民有一個活命的機會。”
不收田租是肯定的,因為他根本沒打算在山地上種田……
此言一出,岑文叔頓時肅然起敬,居然離席而起,長楫道:“二郎宅心仁厚,身處錦堂而不忘市井之苦,卻教某這新豐父母羞愧無地,讓岑某代替那些災民,感謝二郎再生之恩!”
何為盛世?
盛世便是吏治清明、風調雨順、國家穩定。
李二陛下一手打造的“貞觀盛世”,雖然受限於生產條件以及各種不可抗力的因素,未能達到最完美的狀態,但也絕對是幾千年來少有的好年景。
而吏治清明,更是貞觀一朝最引以為傲之處。
這個年代的官員,無論心裡有著怎樣的野望,無論肚子裡藏了多少陰謀詭計,至少都有一個顯著的特點:他們敢幹事,也敢擔事!
說是“愛民如子”可能有些過,但絕對擔得起一句“兢兢業業”!
岑文叔眼見自己管轄的新豐災民雲集,但限於條件卻無能為力,耳聽那些災民淒涼無助的哭嚎,真真是心憂如焚、寢食不安!
現如今房俊肯出手救助災民,如何不讓岑文叔欣喜若狂?
過不了多久渭河就要解凍,四關就要疏通,禁錮關中的枷鎖一旦解開,糧食就會源源不絕的運進來!他可是知道,房俊新近賣了一件“神器”,大賺了一筆,只要手中有錢,多少災民救不活?
可話又說回來,比房俊有錢的多的是,可又有幾人願意出錢購買荒山安置災民?
這就是境界!
一個世人眼中的棒槌、夯貨、楞慫……那種超凡脫俗、胸懷天下的境界!
岑文叔佩服得五體投地!
房俊趕緊起身,
扶住岑文叔,展示一番自己的高尚情操,一臉正氣的說道:“當今陛下聖明,吏治清廉,國家穩定,盛世之雛形已經顯現,吾等如何能忍心讓那些災民與這煌煌盛世擦肩而過?那簡直就是罪過!房某不過略盡綿薄之力而已,如何敢當得明府如此大禮?慚愧,慚愧!”
心裡卻是給自己點個贊,這逼裝得,滿分……
岑文叔尚未如何,正太李治已經小臉兒通紅,拍案而起!
“說得好!姐夫不愧是頂天立地的真漢子,待某這就入宮懇求父皇,將整個驪山都賜予姐夫,用以安置災民!”
說完,正義感爆棚的李治殿下急匆匆的離席,火燒屁股一般跑了。
房俊和岑文叔面面相覷,整個驪山都賜給房俊?
這熊孩子……
岑文叔只好說道:“即是如此,某也給陛下上一道奏摺,請求陛下將驪山……東麓的山地賜予二郎,並免去賦稅,安置災民。”說著,轉向高陽公主,說道:“還請殿下恕罪,某先告辭了。”
高陽公主一副端莊樣兒,輕頜臻首:“明府自去便是。”
岑文叔又向房俊告罪一聲,急匆匆的走了。自己的奏摺可不能比李治晚太多,否則陛下一看,人家李治能忠君愛國愛護百姓,你這個父母官反倒莫不關係,你還想不想乾了?
雖說這個縣令岑文叔還真就乾夠了,但那得是以升職加薪為前提,若是惹惱了陛下,打發去嶺南都有可能……
偌大的“白帆樓”二樓,只餘下一男一女。
冬天日短,申時末,斜陽西墜,金黃的餘暉透射在渭水冰封的河面上,反射出金燦燦的光輝,映得“白帆樓”二樓雪白的牆壁都染了一層金碧輝煌。
孤男寡女,美景良辰。
氣氛卻不怎麼友好……
一身男裝的高陽公主少了幾許嫵媚,多了幾分清秀,柳葉兒一般的眉梢輕輕挑起,一雙清澈的美眸瞪著房俊。
“真是沒想到,不學無術、囂張跋扈的房二郎,居然也有滿腹經綸?老實交代,那些對子啊九數啊,都是哪兒聽來的?”
小美女雖然稚氣未脫、尚未到採摘季節,可是那份嬌憨明麗更添了幾許青澀清純,尤為可人。
只是這態度實在讓人無語……
房俊本想離去,可是想了想,覺得有些話還是得說。
但是看著高陽公主這麼一副高高在上的質疑面孔,氣就不打一處來,隨口說道:“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
高陽公主嬌哼一聲,一臉不屑。
“這又是從哪裡聽來的?”
以她的智慧,自然聽得懂這兩句詩的意思,但是以她的閱歷,卻又不能理解其中蘊含的哲理。
房俊無語,怎麼什麼都是聽來的?就不能是咱原創的?
雖然確實不是咱原創……
不過這樣也好,越是瞧不起咱,越是會極力抵抗這門婚事。想到這裡,房俊又覺得剛剛打擊教訓褚彥甫的手段有些過頭,萬一這丫頭被哥的魅力迷倒了,哭著喊著要嫁給咱,豈不糟糕?
“別管某是哪裡聽來的,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現在是有婚約在身的人,你的言行舉止,不僅僅影響你一個人的聲譽,也會嚴重的牽連到我。像你今天這樣,身為待嫁之婦,卻於酒樓之中同陌生男人飲酒作樂,有沒有想過會對我的聲譽造成如何不可估量的負面影響?”
房俊沉聲說道。
不管這個社會如何風氣開放,說到底男尊女卑的社會定位是不可更改的,待嫁之婦若是有虧婦德,不僅對她自己的聲譽有損,更是等同於給未來的丈夫提前戴了綠帽!
房俊如何不惱?所以語氣很是鄭重。
高陽公主有些傻眼,這人都說的什麼?
自己雖然偷著出來飲酒確實不對,但不是有李治陪著嗎?
再說,也是岑文叔事先說你會到場,我才同意來的,真當我李漱是水性楊花的壞女人?
居然說得這麼難聽,房俊你是想死嗎?!...<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107章 打折他的腿!
高陽公主柳眉倒豎,嬌吒道:“汝可知在跟誰說話?”
房俊一臉不屑:“公主了不起啊?告訴你,也就是尚未成親,若是成親之後發生這樣的事情,老子揍不死你……”
高陽公主氣得快瘋了,纖纖玉指顫抖的指著房俊的鼻子,想要撲上去撓他一臉,卻又怕房俊還手的話自己吃虧,這個沒品的土包子簡直無恥無下限,誰知道會不會幹出打女人的事兒……
想撓他不敢,想罵他罵不過,想擺出公主的架子人家根本不當事兒……
高陽公主無計可施,又是生氣又是無奈又是委屈,終於小腳一頓,使出終極殺招——哭!
“嗚嗚嗚……死房俊……臭房俊……你欺負我……你給我等著,我饒不了你……嗚嗚嗚……我讓父皇砍你腦袋,我還要你爹打你屁股……嗚嗚……”
高陽公主說哭就哭,哭得那叫一個梨花帶雨、肝腸寸斷、冤比竇娥,上氣不接下氣。
房俊這個無語啊,多大的人了,動不動哭鼻子,真是的……
他束手無策,沒有哄哭鼻子的女孩子的經驗的,趕緊三十六走為上,倉惶跑路……
夕陽斜照,諾大的太極宮沐浴在金黃色的餘暉之中。
寢宮之內,李二陛下難得的早早處理完政事,正赤腳坐在榻上,愜意的品著香茗。
廳內傢俱全用雕鏤精細的香梨木,地席鋪以織錦,裝飾的古瓷、掛雕、屏風等物一應俱全,夕陽的光輝透過西邊的窗子照進來,給廳裡的陳設鍍上一層淡淡的金黃。
清淡的茶香隨著茶杯裡氤氳的水汽瀰漫開來,飄蕩在廳內的空間,沁人心脾,令人靜心滌慮、渾然忘憂。
李二陛下端起白瓷茶杯,輕輕的呷了一口熱茶,任憑滾燙的茶水滑進口腔,品味著香茶征服自己味蕾美妙滋味。
此茶看似簡陋淳樸,飲用過程也不似以往的“茶湯”那般工藝繁複、佐料多樣,但講究卻一點都不少。水質、水溫、火候、甚至泡茶的茶壺、飲茶的茶杯,每一道工序、每一件器具,都極為挑剔,絲毫含糊不得,否則沏出的茶水味道總會有些微不同。
而且這種清新雋永的醇洌,比之五味雜陳的“茶湯”猶有過之。
那個混賬棒槌是怎麼想到用如此方式來喝茶的呢?
李二陛下一邊飲茶,一邊琢磨著這種新穎的飲茶方式會對這種新式茶葉帶來多大的影響和銷量,最後得出一個結論:怕是或許為房家每年帶來不止十萬貫的收入……
即便李二陛下再是英明神武、睿智千秋,怕是也想像不出,此種茶葉會在未來一千多年的時間裡成為中原王朝的財政支柱之一,每年對於別國的強大的貿易順差為中央帶來無數的白銀,甚至可以逼迫一個縱橫七海的日不落帝國不惜藉由鴉|片發動一場戰爭……
想到此處,李二陛下不禁感嘆,房俊這楞慫文不成武不就,卻偏生有個能生錢的頭腦,也算是沒有太委屈了自己的女兒。否則就依著那個楞慫的脾氣,高陽嫁過去之後能消停得了?
雖然皇家不可能會缺了錢財,但好歹也算這小子的一樁本事,聊以吧……
心裡正對指婚一事有些遺憾,廳外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響。
李二陛下微微皺眉,嘆了口氣,好不容易偷得半晌清閒時光,怕是就要到此為止了。
他以為是那位大臣有事啟奏,卻不料門口人影一閃,一個嬌俏的身形飛快的跑進來,耳畔響起一聲“父皇”,
緊接著香風拂面,一個苗條纖秀的身子就撲進自己懷裡,嚎啕大哭。
李二陛下大吃一驚,急忙問道:“漱兒,這是怎麼了?”
高陽公主身材清秀,但外柔內剛,內心極是倔強,行事剛烈有度,認準的目標絕對不會輕易放棄,頗有幾分李二陛下的行事作風,所以才會在一眾公主之中最是得寵。
李二陛下都記不得上一次高陽公主哭泣是什麼時候的事,而且這丫頭即便是哭,也不過咬著嘴脣掉幾滴眼淚,卻依舊高昂著頭顱,內心驕傲到極點。
到底是什麼事情,令高陽公主如此委屈?
“嗚嗚嗚……父皇……房二……房二那個混蛋打我……”
高陽公主哭得小肩膀一聳一聳的,皺著鼻子抽抽噎噎,俏麗的臉蛋兒淚水橫流,一塌糊塗,委屈得不行。
李二陛下頓時就怒了。
尚未過門兒呢,就敢打老婆,這還了得?
你打李佑,打劉淚,打柴令武,甚至打李泰,某看在你爹份上權且生受了,並不曾為難於你。可你竟然敢打某的女兒?某說你爹是房玄齡,便是天王老子也不行!
“來人!”李二陛下大喝一聲。
在殿外值守的李君羨聞言快步入內,恭聲道:“臣在!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速速去將房俊那廝拿住,先打折兩條腿,再押入大牢,聽候發落!”
李二陛下怒不可遏,新帳舊賬一起湧上心頭,恨不能一刀砍了房俊那個混蛋!
李君羨心裡一顫,應聲道:“諾!”回身邊走。
高陽公主有點傻眼,這就要把腿打折?她是生房俊的氣不假,恨不得咬死那個混蛋也不假,可是打折雙腿的話,倒是有點過了……
連忙拉著李二陛下的袖子說道:“那個……父皇且慢……房俊……房俊……只是說要打我,其實還沒打呢……”
“呃……”
李二陛下愕然道:“還沒打?”
李君羨聞言也止住腳步,看向李二陛下,等候指示。心裡卻佩服不已,這個房俊還真是個惹禍精,幾乎每一次陛下聽到他的名字,都會發一次火。這貨到現在還活的滋潤,真是異數……
高陽公主有些扭捏:“嗯……還沒打……不過他是真的想打啊,女兒好委屈……”
李二陛下哭笑不得:“既然沒打,你哭那麼兇幹嘛?”
高陽公主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頭,依偎在李二陛下懷裡,使勁兒搓著衣角。
不哭得這麼兇,父皇怎麼會發火呢?父皇不發火,怎麼會狠狠的收拾房俊呢?可她沒想到,父皇的反應實在太激烈了,直接就打斷腿……
說到底,高陽公主還只是一個小女孩,有著善良心軟的本性,她只想父皇狠狠的抽房俊一頓給自己出氣,卻從未想過要用上打斷雙腿這麼暴烈的手段。
“說說,到底怎麼回事?”李二陛下見高陽公主情緒已經穩定,不再哭鬧,便柔聲說道。
高陽公主搓著衣角,吭哧吭哧的不說話。
先前怒火攻心,只想著向父皇哭訴,卻未想過如何跟父皇解說此事?說一千道一萬,此事的由來要從她私自跑出去參加聚會引起,依著父皇對於自己兄弟姐妹的嚴厲管束,絕不會輕饒了自己。
怎麼辦?
高陽公主心急如焚,真是大意啊,可別把自己搭進去……
恰在此時,門外的太監輕聲說道:“陛下,房相公求見。”
李二陛下的寢宮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所有的大臣覲見都必須通傳,在得到允許之後才准入內, 但他的兒女則可自由出入。
當然,年長的比如李恪、李泰、李佑等自覺遵守君臣禮儀,並不敢因為李二陛下的允許而放肆。
聞聽房玄齡求見,高陽公主如蒙大赦,長出一口氣,趕緊從李二陛下懷裏站起來,整理一下衣物,
李二陛下憐惜的說道:“眼睛都快哭成桃子了,你且退下吧,不必同玄齡見禮,今日之事,以後再說。”
高陽公主巴不得如此,趕緊向父皇施了一禮,從後門走了。
房玄齡進殿的時候,便見到李二陛下獨自一人坐在榻上,悠閒的品著香茗。
“臣房玄齡,參見陛下。”
房玄齡躬身施禮。
李二陛下展顏笑道:“不必多禮,且來嚐嚐你家那寶貝兒子弄出來的龍井茶,確實不錯。”
聞聽陛下誇獎自家那個楞慫,房玄齡卻無半點喜色,神情凝重的說道:“臣奉陛下之命,已經對玻璃一物多方論證,得出的結論是……”
李二陛下也是神色一緊,急問道:“如何?”
房玄齡道:“若是操作得當,一年當不下於五十萬貫的利潤!”
李二陛下失聲道:“這麼多?”
房玄齡肯定的道:“還是保守估計。”
李二陛下默然不語。
好半晌,才從坐塌上站起,赤著腳,踱步到大殿的一側。
那裡的整面牆壁上,懸掛著一張巨大的地圖。
《大唐輿圖》!
李二陛下的目光掠過土谷渾、吐蕃,最終停留在東北角的那一片遼闊的疆土。
高句麗……...<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108章 唐朝大地主
李二陛下看著高句麗的疆域,心底陡然升起一片萬丈雄心!
那是隋煬帝楊廣之所以斷送大隋國祚的因由,那是無數中原健兒埋骨的沙場,那是成就千古帝王偉業的天然階梯!
只要打下那片大大的疆土,他李世民就是比隋煬帝更加名正言順的皇帝,圍繞在他身上的一切負面影響,都將在這個曠世偉業面前微不足道。
這片從未被中央帝國征服過的土地,若是能被納入大唐版圖之內,他李世民的名字必將閃耀千古!
千古一帝!
這是何等的誘惑,一旦完成,又是何等的霸業?
足以讓李二陛下朝思暮想、魂牽夢繞!
當然,若是房俊在這裡,必然會對這張《大唐輿圖》嗤之以鼻——比例尺不規範、沒有等高線……畫的七歪八扭嚴重失真,也能叫地圖?
扯淡麼……
翌日清早,房俊晨練完畢吃過早飯,剛剛回到書房,武媚娘便入內通報,新豐|縣令岑文叔求見。
自打房俊給木匠柳老實畫了曲轅犁的圖紙,武媚娘便嚴禁除俏兒之外的所有人進入書房,很有管家婆的潛質……
房俊奇道:“所為何來?”
昨日才與那岑文叔提及收容災民之事,莫非今日便有了回話?
這大唐官員的辦事效率也忒高了點吧?
“奴也不知。”
武媚娘微垂臻首,有點受不住房俊火辣辣的眼神,俏臉緋紅。
房俊被她嬌媚的神情弄得心神一盪,想起昨晚兩人頗有默契的並不提及他屋裏火炕是否乾透之事,自然而然的相擁宿在武媚娘房中。肌膚相貼、氣息相聞,自然是好一番耳鬢廝磨、郎情妾意……
房俊甚至差點擦槍走火……
過了年便十六了,算是成年了……吧?
說實在的,面對武媚娘這等天姿國色嫵媚動人的絕世尤物,任憑房俊的定力在出色,也是即將按耐不住。
若不是心裡那點殘存的理智讓他知道身體未長成便急欲房事所造成的嚴重後果,怕是早就劍及履及,將這絕代妖精就地正法……
岑文叔走進書房的時候,著實把房俊嚇了一跳。
原本那個文質彬彬、溫文和煦的帥大叔蹤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鬍子拉碴、雙眼通紅的邋遢男……
一件華貴的蜀錦常服皺皺巴巴的穿在身上,白眼珠佈滿血絲,散亂的髮髻,臉上帶著體力透支的灰白。
房俊若有所悟,嘆氣道:“老岑啊,不是某說你,年紀也不小了,更當注意節制纔是。那事兒雖然很美好,但也不能不顧及自己的身體不是?有時有度,方纔是養生之道。子曰:少年不知XX貴,老瞭望X空流淚,慎之,慎之……”
岑文叔哭笑不得,一臉無奈:“哪裡有二郎說的那般不堪?某對於房事一向節制……”
房俊便道:“太少了也不行,如花美眷正當雨露滋潤,若是荒廢日久,恐怕心生嫌隙,紅杏出牆,給老岑你弄頂綠帽子戴戴……”
聽他越說越不著調,岑文叔大汗,跟你個瓜娃子說得著這個?
毛兒都不知道長沒長齊呢……
趕緊正色說道:“聽了二郎的雄心壯志,昨夜某一夜未眠,深受觸動。連夜將驪山東麓所有無主之田統計造冊,其中包括山地、河谷、水田、旱田……共計一萬七千餘畝。”
說著,自懷裡掏出厚厚的一沓紙張,放到房俊面前書案上。
“某已將這些地塊審計清楚,
四至分明,一目瞭然。只待二郎簽字畫押,某即刻入庫歸檔,這些田地便立即成為二郎的私產。”
房俊愕然。
昨天才說了這事兒,今日一早便都做好了?
這可是一萬七千餘畝田地,大唐的官員工作效率都這麼高嗎?
房俊接過這些地契,小心臟撲騰撲騰的劇烈跳動。
一不小心,自己就要成為上萬畝田地的超級大地主了嗎?
當然,這其中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山地荒坡……
可那也是地啊!
別人視為累贅、棄之不要的山地、荒坡、石嶺……在他房俊眼裡,特麼統統都是錢!
山間土地耕作困難、澆水不易?
咱有辦法!
沒有金銀銅鐵等貴重礦藏?
咱能採出比那些更有價值的!
當然啦,心裡的激動絕對不能再岑文叔面前表露出來,這老小子也是個狡猾狡猾滴,說不得為了自己的政績,就跟房俊坐地起價。
這麼多的地,一畝便宜幾文錢也不少了……
“這塊地是山腰那塊吧?跟水渠的落差起碼兩三丈,根本澆不上水,種子都長不出苗兒吧?”
“還有這塊,分明就是一條石嶺子,你要我採石頭砌城牆嗎?”
“我勒個去!老岑你蒙我!你以為這塊地我不知道嗎?就在山間河谷那裡,據說每年夏季都會被山洪衝幾次,我要來幹嘛,沖涼麼?”
“山坡啊,不蓄水不蓄肥,草都不長幾根……”
總之,就是挑挑揀揀,各種各樣的毛病。
買東西嘛,不挑毛病怎麼好意思殺價?
房俊心裡暗暗得意,任你岑文叔再精明似鬼,還能鬥得過哥們這個深受網購薰陶的“剁手黨”會殺價?
侃不死你……
岑文叔真的冒汗了。
急忙打斷房俊的挑毛病,苦笑道:“二郎……今日一早,某已經將二郎欲收容災民的義舉上報政事堂諸位相公,諸位相公也已報於陛下知曉。陛下對二郎心懷災民、憂心國事很是讚賞,金口諭旨:將驪山東麓的無主之地盡數賜予二郎,且永不收稅!二郎若是再這般不滿,那說不得某就要背上一個阻撓救災、居心叵測的罪名,二郎於心何忍?”
房俊沒聽見他說別的,只聽到“盡數賜予二郎,且永不收稅”這麼一句話。
賜予的意思,就是不用花錢買咯?
還永不收稅?!
房俊差點樂瘋了!
別人不會知道、也不會相信,以後再這個莊園裡所創造出來的利潤,會是何等的驚人!
毫不誇張的說,只要自己的設想能夠成功,“富可敵國”就絕對不是一個形容,而是一個陳述!
遙想一下沈萬三的豪奢,房俊心情美美滴!
不過也正是想到沈萬三,美好的心情轉瞬間又低落下來。
貌似沈萬三那傢伙,結局不咋滴啊……
是瘋狂斂財、賺取幾輩子都花不完的財富,還是科技興農、留下一個萬古長青的美名?
這是個問題……...<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109章 房俊的野望
“數九寒天冷風嗖,轉年春打六九頭,正月十五是龍燈會,有一對獅子滾繡球,三月三王母娘娘蟠桃會,大鬧天宮孫猴兒又把那個仙桃偷,五月端午是端陽日,白蛇許仙不到頭,七月初七傳說本是一個天河配,牛郎織女淚交流,八月十五雲遮月,月裡的嫦娥犯憂愁,要說愁,淨說愁,唱上一段繞口令兒名字就叫十八愁……”
天寒地凍,黑燈瞎火。
摟著漂亮女孩滾著溫暖的被窩,感受著羊脂白玉也似的膩滑,輕嗅著如蘭似麝一般的體香,耳鬢廝磨、情意融融、郎情妾意、乾柴烈火……
武媚娘渾身發軟,勉力抵擋著那一雙在自己玲瓏浮凸的嬌軀上登山涉水的大手,嬌豔如血,氣喘籲籲,只覺得自己的意誌已經在那銷魂蝕骨的揉搓中消磨殆盡,腦子裡有一瞬間的恍惚,只想就這麼放棄吧,任憑郎君予取予求……
“別摸了……郎君,為什麼叫十八愁呀?”
武媚娘凝聚殘存的意志,強逼著自己轉移注意力,那雙無處不至的魔手,像帶著熊熊的火焰一般,摸到哪裡哪裡就是火灼一般的顫慄,細嫩如玉的肌膚都泛起一層細密的疙瘩。
房俊愜意的感受著手中的細嫩溫熱,輕笑道:“狼也愁,虎是愁,像也愁,鹿也愁,騾子也愁馬也愁,便是房小二也愁。您聽我個個說根由,虎愁不敢把這高山下,狼愁野心耍滑頭,象愁臉憨皮又厚,
鹿愁長了一對七叉八叉大犄角,馬愁韝鞍行千里,騾子愁它是一世休,房小二愁個啥?他愁軟香在懷溫玉在前,卻是禽獸不如下不得口……”
“嚶嚀”
武媚娘嬌吟一聲,卻是被房俊吻住了耳珠,細細的舔允,那酥酥麻麻的感覺像是心尖兒爬了一隻螞蟻……
“郎君,謹守知禮乃是君子所為,為什麼是禽獸不如呢?”
“禽獸不如啊?這可是另一個故事了,媚娘若是想聽,可想好了給某什麼彩頭?”
房俊壞壞的笑著。
武媚娘嬌嗔道:“哪裡還有什麼彩頭?都被你……被你摸遍了,哎呀……郎君,不行!求你了,那裡不行……”
武媚娘嬌呼一聲,渾身酸軟,卻是被房俊這廝捏住了亭亭玉立的相思紅豆……
瘋鬧了一陣,武媚娘被房俊折騰得秀發散亂、面紅耳赤,一張如花嬌顏嬌豔欲滴,嬌喘細細。
“郎君……”
“嗯?”
“為什麼要收容那麼多災民?”武媚娘輕聲問道。
“為什麼不能收容呢?”房俊摟著她的纖腰,感受著盈盈一握的纖細和驚人的彈力,反問道。
武媚娘楞了一下,說道:“不是不能收容,可是……災民太多了啊,而且這些人裡面難免沒有作姦犯科之徒,一概收容,豈不是自找麻煩?”
房俊輕笑道:“你這叫因噎廢食……收容這些災民,其實不止是因為我心軟,更是為了印證我心中的一個抱負.”
“什麼抱負?”
“我要在這大唐,建造一個只能存在於傳說中的烏託邦……”
“烏託邦是什麼?”
“是一個存在於想像中的國度。”
“啊?!郎君,你……你要造反?!”
武媚娘顯然嚇壞了。
“……”房俊無語。
“只是一個比喻而已,就是一個不同於大唐其他地方的所在。法律、政治、習俗、經濟……都會同大唐別處迥異。”
房俊解釋道。
他不會去異想天開的在中世紀宣揚什麼共產主義,
更不會白癡的在唐朝去玩什麼民主,一旦被李二陛下發覺發覺的行為危及他的統治地位,到分分鐘哢擦掉……
他只是想給大唐埋下一顆種子。
一顆|資本|主義的種子。
若是有一天,這顆種子發出嫩芽,有可能會隨著大唐的笑傲四海、睥睨天下而長成參天大樹!
或許只有資本,才會令這個被儒家思維禁錮的民族放開那雙健壯的翅膀,振奮起勇往直前的殺氣!
在房俊的心裡,並不在乎什麼人權、民主,那是社會發展到一定程度必然會從出現的東西,並不需要什麼人強行去建立。
他只想讓資本的巨獸成為大唐的靈魂,吞噬掉一切阻擋在前面的障礙。
房俊不是社會學家,也不知道到底那種體制最適合這個國家,但是他的閱歷告訴他,資本是這個世界最強大的力量,它能勾起人類潛伏於靈魂深處那與生俱來的貪婪。
如果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潤,資本就會蠢蠢欲動;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潤,資本就會冒險;如果有百分之一百的利潤,資本就敢於冒絞首的危險;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潤,資本就敢於踐踏人間一切法律……
一旦這股貪婪破殼而出,它將會席捲一切,摧毀一切。
房俊深信不疑。
或許在未來的某些時候,人們會變得虛偽狡詐、喪失道義,千年以降流傳下來的儒家思想形成的社會構架將會土崩瓦解。但那又如何呢?
文明,始終要建立在物質基礎之上——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
倉廩足而知禮儀,古人很久之前就明白這個道理,卻一直對之棄若敝履, 滿口仁義道德的空談什麼子曰子云,結果如何呢?
“禮儀之大故稱夏,有服章之美謂之華”的華夏子孫,被“茹毛飲血”、“不服教化”的蠻夷一次又一次的掠奪、殺戮,五千年文明差點斷絕。
原因是什麼呢?
在未有足夠的力量的前提下,什麼禮義廉恥、和善友邦,統統都是扯淡!
這話很不中聽,但卻是血淋淋的事實。
只有當社會財富累積到一定程度,文明才會發生質變。
飯都吃不飽,你跟他談論什麼禮義廉恥、忠孝仁義?
還是那句話:倉廩足,才能知禮儀!
或許,未來的大唐也好,大宋也罷,會成為一千年後的日不落帝國,而炎黃子孫也不用去承受那北方韃虜的奴役,不用哭泣著嘶吼著崖山之後無中國,以及不用去忍受自滿清入關開始,三百年暗無天日的磨難……
武媚娘聽不明白,但還是有些擔心。
她被房俊的話語嚇到了。
這時的武媚娘,還不是那個在深宮之中經歷了爾虞我詐、被傷害得信仰崩潰、從力圖自保最終進化成冷血殘酷的則天大帝的武媚娘。
她只是一個被皇帝賜予臣子的侍妾,所求的只是夫君的寵愛、生活的美滿、寧靜的生活,或者每一樣都能更好一點,再好一點……
她不敢想像一旦房俊真的存在了大逆不道的心思,會給這個家、給自己帶來怎樣翻天覆地的變化。
房俊將她摟在懷裡,感受著這具溫軟馨香的嬌軀輕微的顫抖,愛憐的婆娑著她光滑的脊背。...<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第110章 跟著我,有肉吃
推翻一個王朝,再建立一個王朝?
且不說房俊是否有那個自信能推翻如日中天的大唐、幹掉英明神武的李二陛下,便是有那個能耐,房俊也不會去幹這麼傻的事情。
大唐推翻了大隋,除了換了一個皇帝,有什麼差別呢?
李二陛下就真的比楊廣強大很多嗎?
其實未必,若是丟掉那些史書上的粉飾評論,論起對於整個社會的發展貢獻,楊廣完全可以秒殺李二陛下。
曾有人說過,若是楊廣只當半輩子皇帝,那麼他的功業足以蓋過絕大多數的帝王。
統一南北、平定契丹、營建東都、頒《大業律》、確立科舉、開通大運河、討伐林邑收復海南島、吞併吐谷渾巡視青海與西域二十七國結盟、營建洛口倉……
一位帝王,只要做了其中一件事情,便足以名留青史了,可楊廣全都乾了……
若不是他執意三徵高句麗,大隋沒有因為國力耗盡而轟然崩塌,歷史上對他的評價會是如何?
所以,不在於哪一朝哪一代、也不在於皇帝姓甚名誰,精英階層決定了社會價值觀,而社會秩序則決定了國家取向。
臘月初九。
新豐城外的難民營彷彿沸騰的油鍋倒入一瓢涼水,徹底炸了鍋。
“你說啥?朝廷真的有地方安置咱們了?”
“那還有假,城門處的告示你看不見啊?”
“不認字啊……快說說,那上頭都寫些啥?”
“就是房家二郎主動提出接收咱們這些災民,然後皇帝賜給房家一塊地,作為安置之用。”
“額滴老天爺,那房二郎莫不是九世善人投胎轉世,特意來搭救我等?”
“誰說不是呢,就連朝廷對我們都無能為力,那些大臣更視我們為累贅,只有房二郎破家舍業的站出來!”
“萬家生佛啊!”
“快看快看,房二郎來了!”
“哪個是呀?我得給二郎磕頭!”
“就是前頭騎馬那個,黑臉的那個!”
當房家騎著高頭大馬在新豐|縣官員衙役和一眾紈絝簇擁下走出城門的時候,迎接他的是比兩天前入城赴約之時隆重百倍的禮遇——上千災民宛如風吹麥浪一般伏地叩首,口呼“公侯萬代”“萬家生佛”等等頌語。
災民也不是傻子,雖然絕大部分都不識字,但他們知道在這個雪滿關中、舉步維艱的時刻,房俊挺身而出接收他們,是多麼難得。最起碼,這些災民每日所耗費的糧食便是一大難題。
破家舍業?
這都是輕的!
既然敢在陛下面前提出接收災民,那麼這就是一個必須完成的任務,你當陛下是隨便糊弄的?若是任務完不成,少不得便有那不開眼的御史彈劾一個“欺君之罪”“有負聖恩”之類的罪名。
前程都毀了!
所以,災民們的感激更是發自肺腑。
老百姓很實在,甭跟咱講那些大道理,誰給俺飯吃,俺就對誰好!
房俊騎在馬上,迎著瑟瑟寒風,目視眼前跪伏一地的災民,心裡卻是熱血沸騰。
從此往後,這些衣衫襤褸的災民,便是自己最忠實的擁躉!
裡邊那些被父母強摁著頭、卻依舊偷偷擡起頭打量自己的面黃肌瘦的孩童,便是自己夢想的寄託!
“某姓房名俊,字遺愛!從今而後,爾等將是吾的僕役家臣!吾等命運相連、休慼與共,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個冬天,有很多親人倒在飢餓之下、寒風之中,然而死者已矣,生者卻要繼續同著無情的老天去拼、去鬥、去掙命!某不說那些廢話,只說一句——跟吾走,有肉吃!”
旁邊的岑文叔差點噴了,哭笑不得的看著一臉興奮、春風得意的房俊。
偷偷藏在人羣裡的某位菇涼,聞言鄙視的撇撇嘴:“真是沒文化啊,土包子、癩蛤蟆……”
她身邊的以為男孩卻是滿臉崇拜:“很粗俗嗎?可是百姓們喜歡聽啊……”
菇涼雖然心裡不忿,可是也不等不承認這一點。
因為在她身邊,那些形容枯槁的災民一個兩個熱淚盈眶,口中高呼著房俊的名字,迸發出自己僅餘的熱情,來表達自己內心的希翼和憧憬。
是啊,“跟吾走,有肉吃”這句話的確很粗俗,但是對於這些災民來說,他們不要聽那些花團錦簇慷慨激昂的話語,他們需要的僅僅是一個承諾、一份希望。
馬上的房俊背脊挺直,英姿颯颯:“只要我們同心協力,熬過這個冬天,你們就會發現,自己將會是這個世界上最幸運的人!來年春天,就在河灣對岸的驪山腳下,將會免費為爾等建造房舍,每個人都會有地種、有事做、有屋住、有飯吃!某還會開設一所學堂,免費教孩子們識文斷字、術數醫科!只要孩子想學,某房二郎就教,而且永遠免費!”
“轟!”
人羣裡像是引爆了一枚地雷,羣情激烈。
“二郎,此言當真?”
“這得花多少錢,莫不是欺騙我等?”
對於百姓來說,什麼最難得?
不是山珍海味、不是廣廈美屋,是教育!
在這個文盲率達到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年代,認識幾個字就可以到縣裏當一個文書,會一點算術就能當一個掌櫃,至不濟也是一個賬房先生!
吃喝不愁、不用再去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跟老天爺掙命,這簡直就是所有農民最最最終極的理想!
可就是這麼一個理想,卻有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九的人終生也無法達成。
為什麼?
學問太難得!
學習的成本太高,資源太少!
房俊屹立於馬背之上, 傲然道:“某今日當眾立誓:若今日之言有一句誆騙,某必將受萬箭穿心之罰!”
“二郎且某如此!”
人羣前頭,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老淚縱橫,淚水沿著溝壑縱橫般的老臉肆意流淌,在孫子的攙扶下顫巍巍的起身,轉身面對災民,激動的說道:“二郎能於此時站出來接受吾等無用之人,已是天大的恩情,不啻於父母的養育之恩!何敢再去索求?從今以後,吾等即為房家僕役家臣,自當忠心侍主!活下來,那是二郎的恩德!活不了,那是你的命!若有人敢有一句抱怨,老子董德標與他勢不兩立!”
災民們唯唯諾諾,紛紛出言贊同。
岑文叔低聲在房俊身邊說道:“這老兒乃是新豐城外董家村的村正,今年已逾八旬,平素很是德高望重。原本此等祥瑞,朝廷另有安排,不至於同災民流散荒郊野外。但此老對於本村受災之後凍餓而死的災民心有愧疚,將朝廷賜予他的錢糧盡皆散於危重災民。”
在這個年代,限於生活水平和醫療條件,一個普通人很難活到七十歲,超過八十歲,便被視為祥瑞,會定期得到朝廷的獎賞。
而這董德標居然捨棄優渥安穩的生活,自願將自己的賞賜分與災民,這份品德讓房俊肅然起敬。
房俊對岑文叔點點頭:“現在便按照計劃組編這些災民吧。”
岑文叔當即點頭,向身後的一個典史吩咐幾句。
那典史便招呼一種衙役,各個手持銅鑼,“咣咣咣”的邊走邊敲,將房俊事先準備好的組編之法公之於眾。...<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111章 保甲法
“每戶給印信紙牌一張,書寫姓名、丁男口數於上.”
“出則註明所往,人則稽其所來。面生可疑之人,非盤詰的確,不許容留.”
“十戶立一牌頭,十牌立一甲頭,十甲立一保長.”
“一戶有盜,九戶支援;一戶有罪,九戶連坐。”
……
岑文叔長嘆道:“保甲行而彌盜賊、緝逃人、查賭博、詰姦宄、均力役、息武斷、睦鄉裏、課耕桑、寓旌別,無一善不備焉,至善矣!二郎奇思妙想,此法當可推行全國。”
奇思妙想?
房俊嘴角抽了抽,保甲法而已,有什麼大驚小怪?
至於推行全國,更是扯淡,他可不想被釘上歷史的恥辱柱,任由天下百姓痛罵。
保甲法由王安石始創,至清朝已發展到極致,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
法是好法,可是缺乏成熟的土壤。
保甲法的確可以在解決鄉裏糾紛、勸導、教化基層民眾等方面起到積極作用,但其弊端更為明顯。
保甲法不僅僅限制社會資源合理流動,而且當它成為國家徵收稅收以及兵糧的工具之後,必然滋生腐惡之風,成為社會毒瘤。
房俊拿出這個保甲制度,也是出於無奈。
幾千災民匯聚一處,必然良莠不齊,不乏作惡為盜之人。這些人混在其中,有的知情人怕事,有的知情人懶得管,很難將其辨別緝拿。長此以往,必然亂成一團,無法管理。
人都是自私的,一旦涉及到自身的利益,必然挺身而出。
若是一甲之中有人為盜,則其餘九家連坐,試問這九家如何敢不揪出為盜者?
當然,保甲制度絕非一無是處。
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動搖不忿宗族模式,打破、糾正學院社會的觀念。
現在是一個以宗族為基層結構的社會,李二陛下與其說管理這個帝國的所有民眾,不如說是在管理一個個宗族,而這些個宗族對於本族人丁有著殺伐決斷的權力。
以市民社會的理念來管理國家,這是民主政治發展的趨勢,而宗族社會正是最大的障礙。
當然,房俊可不想搞什麼民主,他還想多活幾年……
而且就算他想搞也搞不成,打破宗族社會的構架?開什麼玩笑呢,李二陛下就會第一個不幹。李唐起家靠的是什麼?關隴貴族、門閥世家!而這些人就是天底下宗族的代表!
你想把他們的血緣宗族打亂了?
呵呵……
王安石的保甲法為何失敗?
清朝的保甲法為何名存實亡?
民國也曾推行保甲法,為何舉步維艱?
說到底,還是在於以宗族為基層管理機構的社會管理制度天然的與此法相牴觸。
若是西方以個人為基礎的社會管理制度,則不會出現這樣的問題,更容易推廣開來。
而這些災民就不存在這樣的問題。
災民之中必然不乏舉族逃亡者,但這些以及掙紮在死亡線上的宗族有什麼能力去反抗?有什麼心思去反抗?
畢竟能活下去,纔是他們最重要的事情。
“大抵法立弊生,必須人存政舉。若此保甲法只是流於表面,督勸考較之法雖或暫行,終歸廢弛。於這房家灣一地尚可,畢竟地少人寡,管理方便,通行全國,絕對不可能。”
房俊趕緊說道,他可不想岑文叔腦子一熱就把這保甲法寫成奏章推薦上去。雖然絕對不可能通得過,
但他也不想被那些世家大族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被那幫子老狐狸惦記上,能有他好日子過?
當然,按照自己的想法,雙方起衝突是必然的結果,但那一天盡量的晚一天,給他足夠的準備纔好……
岑文叔豈能不知房俊的顧忌,笑道:“二郎當某是個楞頭書生?豈會幹這種蠢事。”
他要是真的上書朝廷,鼓吹此法的好處,創出此法的房俊固然討不了好,他作為上書者豈能置身事外?
說完,岑文叔想了想,又問道:“保甲一法,似乎是原於比閭族黨之遺制?《周禮》比閭族黨之製,凡禁暴戢姦、化民成俗,很是相似啊。”
房俊有些發楞:“比閭族黨是個什麼玩意?”
岑文叔愕然:“二郎不知?”
房俊也愕然:“某應該知道麼?”
“汝這保甲法不是源於比閭族黨之遺制?”
房俊苦笑:“都說了根本不知道這個比閭族黨之遺制是個什麼玩意……”
岑文叔愈發驚異。
所謂比閭族黨之製,即“令五家為比,使之相保;五比為閭,使之相受;四閭為族;使之相葬;五族為黨,使之相救;五黨為州,使之相賙;五州為鄉,使之相賓”。
與房俊的保甲法,大體差不多,當然人家的規模更大。
岑文叔以為房俊是從閭族黨之製得到的靈感,才創出改良版的保甲法,對他的敏捷才思讚歎不已。《周禮》讀誦者不知凡幾,有誰想出此法了?
可房俊居然不知閭族黨之製為何物,豈不是說這個保甲法乃是他憑空設想?
若果真如此,又豈是“才思敏捷”可以形容的?
大才啊!
如此人物,偏又予人粗野豪放不學無術的印象,實在是深不可測……
兩人正聊著,人羣中忽然一陣喧嘩鼓動。
房俊皺皺眉,策馬小跑過去。
如此眾多的災民匯聚一處,最擔心的是就是引起鼓譟譁變,一旦災民情緒激動,再有別有用心者煽動,極易發生民變,後果不堪設想。
災民們見到房俊策馬過來,人羣彷彿劈波斬浪一般,紛紛側身讓出一條通道。
人羣當中,幾名衙役將一個半大小夥子死死的摁在地上,皮鞭啪啪的死命抽下去。
那小夥子倒也硬氣,既不求饒,也不哭嚎,而是像一隻把腦袋探出殼的烏龜那樣梗著脖子,怒道:“某有何錯?”
一名衙役使勁兒抽了兩鞭子,罵罵咧咧道:“汝有何錯?二郎命吾等喊得明明白白,每十戶立一牌頭,自願推舉,你個驢日的慫貨,居然威逼利誘,還沒犯錯?”
那小夥子大叫道:“汝怎知某威逼利誘?可將人叫來,某與他當面對質!”
衙役大罵幾句,舉起鞭子還要再抽幾下,見到房俊策馬過來,趕緊放下鞭子,顛兒顛兒的跑上去,陪笑道:“二郎,這小子油嘴滑舌,兼且狡詐油滑,不狠狠的打一頓可治不服他……”
他以為房俊過來是斥責他,畢竟萬一鬧起民變可不是鬧著玩的。
熟料房俊在馬上俯視著那小夥子,嘴角扯起一絲獰笑,說道:“汝不服?”
那小夥子見到房俊,也沒了底氣,吱唔道:“不……不服……”
房俊笑得很開心:“不服好,不服好……李思文?”
李思文立即策馬跑過來:“二郎,何事?”
房俊點了點地上的那小夥子:“此人交給你了!”
李思文雙眼一亮:“沒問題!來人啊,將此人給老子帶走!”
那小夥子大駭,這是要把我弄死麼?
太野蠻了……不就是想要混個甲長噹噹,至於的麼?
當下大叫道:“不要啊!某服了,服了……”
房俊獰笑道:“這會兒知道服了?晚了!加上這個,有多少人了?”
後一句卻是對李思文說的。
李思文揮揮手,指使手下將又哭又叫死命掙扎的小夥子拖走,滿意的笑道:“狡詐油滑者共計三十幾人,足夠了!某老早就想當個將軍帶帶兵,卻一直沒有機會,二郎且看某如何操練這羣混蛋,哈哈哈……不過,這些人便是軍中也不收,能行麼?”
“行!怎麼會不行?”
房俊自信滿滿。
若是正規軍,自然不要這些偷姦耍滑的奸詐之徒,有道是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這些人天生付不得幸苦,幹什麼事都不肯下力氣,偏生腦瓜子好使,總能想出應付之法。這些人在軍中,自然不肯嚴守軍紀,影響極壞。
但是房俊不怕。
他又不是組建正規軍上戰場,只是一個護商隊而已,這些人太合適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112章 陛下盯上你了
房俊明白管理對於效率的重要性。
保甲法組成基本的單位結構,以後無論管理還是生產,自然大為便利。
房家灣並無居住之處,這些災民在開春之前,仍然要留在此地。
雖然依舊免不了餐風露宿,但災民的精神面貌卻截然不同。老百姓不怕苦,也能吃苦,只要給他們一個能夠活下去的希望,他們就會最大限度的忍耐生活的艱辛,只為守護那一線看得見的光明。
糧食從長安城內源源不斷的運抵山上的農莊,每日會有專門的人員安排派送粥飯。這些糧食大部分是房府的積蓄,也有不少各個紈絝支援房俊所送來的,甚至李二陛下也賜了不少,這讓房俊很是感慨,李二陛下對於自己這個未過門的姑爺還是蠻好的……
飯當然不能白吃。
這麼多人聚在一起,吃飽了沒事兒乾,那還能有好兒?
再說,房俊也沒打算白養這些人。
災民們按照保甲被組織起來,在農莊管事的安排下,有的刨開凍土層挖山取土,燒製磚瓦;有的去挖細膩鬆軟的高嶺土,囤積起來留待開春燒製瓷器和耐火材料;有的伐木開山,截取木料以待建築房舍……
有飯吃,便有足夠的熱情。
整個房家灣附近像是一個大工地,幾千災民輪番勞作,因為有著先進的管理制度,居然井井有條,忙而不亂。
偶爾有那做姦耍滑者,立即便會被李思文“綁走”,強制加入“護商隊”。起先這些人無所謂,在哪裡還不是待著?不用頂著寒風去幹活,還有飯吃,日子不要太悠閒。
但是很快,他們便發現大錯特錯,卻悔之晚矣……
既然是“護商隊”,那就必有一定的戰鬥力。
戰鬥力是如何形成的呢?
房俊不懂,但是他有自己的理論,那就是——操練!
強兵是打出來的,也是練出來的,所以房俊便七拼八湊的將前世所知的訓練手段整理出來,總結成一份厚厚的小冊子,美其名曰——《護商隊操典》……
於是,護商隊的悲慘生活開始了。
站軍姿、走正步、負重越野、障礙行進、俯臥撐、仰臥起坐、半夜集結、武裝泅渡……
一旦規定的訓練任務完不成,輕則責罵不準吃飯,重則鞭打體罰,護商隊的一干油滑之輩叫苦連天,悔之不及。
對此,房俊很滿意。
這幫傢伙各個不怕事、敢惹事,平素橫行鄉裏,無人敢惹,都是奸狡勇悍之輩,若是能訓練出來,“破壞力”絕對在正規軍之上,將來一準兒有大用。
房俊坐鎮農莊,運籌於帷幄之中,決勝於十里之外,幾千人在他的指揮下為了將來的美好生活奮鬥,那份成就感就甭提了。晚間摟著武媚娘卿卿我我摸摸搜搜,雖未真個劍及履及,但銷魂處也足以是英雄氣短……
只可惜,美好的生活隨著房玄齡的一封家書戛然而止。
房氏出於山東齊州,除房玄齡因為早年追隨李二陛下而將這一支遷至長安之外,老宅祖脈皆在老家。
房玄齡父母早喪,只餘一個親生兄長,年長房玄齡十幾歲。房玄齡幼時便是兄長照料,弟兄之間情感頗深。
昨日晚間,一封來自老家的急信頂風冒雪進了長安城,送到房府。
房玄齡一見之下悲怮不已,老淚滂沱。
卻是兄長病危,侄子遣人送信,希望房玄齡能回家見最後一面。
房玄齡倒是很想回去,
可眼下關中災情並未緩解多少,無數救災事宜等候他的處置,如何能夠脫身而去?這些事情一直是由自己安排調度,若是貿然換人,必然事權不分、貽誤災情,為家事而誤國事,房玄齡做不出來。
再者,入冬以來他便身體不爽利,時常感染風寒,年老體衰。如此長途跋涉,怕是他這條老命也得交代了,婦人盧氏萬萬不可能允許的。
長子房遺直已於三日之前啟程前往清河,為媳婦杜氏的老祖母賀壽。
家裡只有尚在城外農莊的房俊可以抽身前往。
房玄齡當下便修書一封,命僕役帶去,讓房俊即刻啟程,代表自己前往山東齊州。
對於自己這個二兒子,房玄齡也不知道是個啥心情。
頭十五年那是傷透了腦筋,這個混賬行子誕率無學、空有武力、卻是榆木腦袋、綿羊性子……平素吃虧無數,不敢聲張,性格與體力明顯成反比。
若是放在以往,房玄齡寧可讓尚是孩童的老三房遺則遠去齊州,也不會放心讓房俊去,這孩子,不省心啊……
可是現在,房玄齡倒是不怎麼擔心。
最近,這傢伙突然就轉了性子。
性格強勢、不畏*便是親王殿下那也是說打就打,倒是不吃虧了,可這禍卻是闖得一次比一次大,便是陛下也有諸多不滿,不過是看在自己這張老臉的份上,纔不與其計較罷了。
最最詭異的是,這孩子不知從哪裡得來的玻璃之法,雖然尚未公開售賣,但絕對是一個富可敵國的本事,那個“能召喚彩虹的神器”房玄齡甚至懷疑就是一個玻璃製品,只不過房俊打死不承認罷了。
對於這個孩子,房玄齡有些微的羞愧,源自李二陛下的一個請求。
房玄齡跟隨李二陛下多年,對於陛下的抱負、理想,知之甚詳。統一天下、盪清寰宇,是陛下的夙願!
所以,對高句麗用兵,已是必然之事。
歷代帝王從未曾完成的偉業,若是能在陛下的手中完成,那將會是一份多大的榮光?
同樣,身為尚書僕射、當朝宰輔的房玄齡,更清楚制約陛下遠徵高句麗的障礙是什麼。
無非軍費而已!
大唐立國二十年,卻一直在平亂中緩慢前行。劉黑闥、宋金剛、王世充……一干梟雄盡皆授首;戰突厥、降吐谷渾、平高昌、討焉耆、徵龜茲,西域震駭,中西商路復通。看似風光的戰績背後,是國力的巨大損耗。
若是依照目前的國力,至少要五年之後,才會凝聚起對高麗的一擊之力。
就在這個時候,玻璃的出現,吸引了李二陛下的目光。
如此巧奪天工的器物,必然能在短時間內積聚起大量的金錢,所以李二陛下命房玄齡暗中審計此物的價值。
而房玄齡的審計,也給李二陛下打了一劑強心針!
每年不低於五十萬貫!
大唐一年的賦稅纔多少?
毫無疑問,將玻璃之法收歸國有,是必行之事。
房玄齡為人清正,從不在意身外之物,但玻璃畢竟是兒子弄出來的,老爹幫著皇帝去謀奪兒子的東西……有點不像話。
所以他說不出口,萬一這個楞慫犯了倔勁,自己的臉面往哪兒擱?只能等一個機會,讓房俊不得不捏著鼻子認了纔好……
另一方面房玄齡亦知道陛下必然不會虧待自家二郎。
但房玄齡畢竟身為人父,替兒子盡可能的爭取利益也是應有之事。依著房俊平素的表現,陛下頂了天賜予一個清貴的爵位了事,可若是房俊表現得更好一點,說不定就能某一個實權職位。
自己的爵位必然是老大承襲,二郎雖然有了一門皇親,但也不能一輩子混吃等死吧?
所以,房玄齡讓房俊遠赴齊州。
只要這一路表現出穩妥之風,自己便有藉口向陛下多謀取一些補償……...<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113章 驛站
房俊哪裡知道老爹的這般心思?
封建禮法之下,宗族血緣最大,大伯病危,那是一定要有人回去探視的。何況父親書信上明言,若是趕得及那便是探視,若是趕不及,便是奔喪了……
這可是頭等大事,容不得房俊諸般推脫。
難不成還讓父親親自跑這一趟?這可不是二十一世紀,坐上飛機“嗖”的一下就到了,便是高鐵也用不了幾個小時。長安距離齊州萬水千山,不下於一千里地,而且黃河冰封,需得騎馬坐車,還不得要了父親半條命?
即便是房俊年輕力壯,一路東下,打一個來回也得大半個月,將近年關才能返回。
當下只好將諸般雜事一一囑託與房全、房四海、盧成等人,拜託岑文叔、李思文等人關照,收拾細軟行禮,帶了幾名僕役家丁,立即出發。
臨行之時,武媚娘紅著眼圈,千叮嚀萬囑咐,路上要切切小心,萬不可因急於趕路而錯過住宿之地,而且雪大路滑,當心馬失前蹄,若是不能在年前趕回,也不必在意,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小丫鬟俏兒也很是擔憂。
雖然自從武媚娘進府之後,她的地位便明顯下降,許多近親的服侍都被武媚娘接手,但小丫鬟對於房俊的親近卻不曾減弱分毫。
房俊心中溫暖,遠行在即,卻有人為自己牽腸掛肚擔憂不已,總算是沒白活一回!聞言安慰了兩女,便帶著僕役打馬上路,趁著天晴多趕些路,爭取早去早回。
武媚娘癡癡的站在農莊門口,耳畔的馬蹄聲漸漸遠去,只餘下糢糊的北影……
悵然若失。
此次東下,房俊並未走冰封的渭水河道,而是經由廣通渠河面,過潼關,沿著黃河邊的驛道一路疾馳而下。
沒有身臨大唐的人,絕對想像不出這個時代的驛道是如何的發達。
這一時期,從中央發至各地和由各地送達中央的往來官方文書特別多。
據史載,每年僅各州送達中央的統計材料就有五十萬張。而據推算,在驛道交通發達的大唐王朝,中央的政令一經發出,兩個月內便可推行全國。唐代驛道的發達,在一定程度上推動了封建社會經濟的發展,鞏固了中央集權的國家政權。
出現了“一驛過一驛,驛騎如星流”的繁盛景象。
“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絕不是說著玩的。
唐玄宗時,楊貴妃愛吃鮮荔枝,為博取美人一笑,唐玄宗每年都要派專人從產地四川涪州運送荔枝至長安。從涪州到長安不啻數千里之遙,經驛道快馬的長途傳送,據《新唐書》記載:“走數千里,味未變已至京師。”此事一直為後世所詬病,當做唐玄宗豪奢淫逸的反面典型,但是,經千里之遙運抵長安,荔枝卻未變味,由此可見盛唐驛道交通之發達。
而唐朝的驛道承襲自前隋,在李二陛下時期從原本的基礎上繼續擴建,形成以長安為中心,從長安到西域的西北驛道、從長安到西南的驛道、從長安至嶺南的驛道、從長安至江浙福建的驛道、從長安到北方草原地區的驛道、尚有兩條各自長安至山東、東北地區和荊州、夔州、忠州等西南地區的驛道,總計七條放射狀的驛道,輻射全國。
驛道之上行人眾多,車壓馬碾,冰雪消化得更快,路況居然不錯。
房俊帶著僕役,一行十人俱是雙馬,一路行來換馬不換人,傍晚時分已行至永寧縣臨泉驛。
唐代最大的驛稱為都亭驛,
是國都所在的驛站,每驛配驛丁25人。各道陸驛分為六等:第一等驛配驛丁20人,二等驛配驛丁15人,三等以下遞減,最後一等第六等驛為驛丁2至3人。
帝王對於驛道之重視、驛道事業之繁盛,從這些數字便可見一斑。
洛陽被稱為東都,地位僅次於長安,臨泉驛的規模自是不小。
一排房舍建於路旁山林之內,門闊五間,庭院森森。
門前積雪打掃得甚是乾淨,露出平整的青石板。早有驛卒老遠的見到一隊騎士疾馳而來,便候在路邊,待得房俊等人一到,便迎上前去。
房俊翻身下馬,長時間騎馬的雙腿有些力弱,差點一個趔趄摔倒,幸得那驛卒眼疾手快,伸手將其攙扶住。
“這位郎君且慢一些,天寒路滑,某要摔倒纔好。”
房俊這才喘了口氣,自懷中掏出老爹的印鑑官憑,丟給那驛卒。
驛卒急忙接過,略略一看,連忙雙手舉著印鑑官憑送還給房俊,恭恭敬敬的說道:“原來是房相的公子,小的有眼無珠,恕罪恕罪。”
房俊笑道:“何罪之有?且備好上等酒菜,再換一批健馬,準備好熱水暖榻。”回頭對一個僕役說道:“打賞!”
那僕役應了一聲,自褡褳中掏出一小塊銀子,賞給那驛卒。
大唐缺銀,是以銅錢纔是流通貨幣,像是金銀這些貴重的金屬,大多隻是富貴人家將其打造成器物,使用或者收藏,很少流通於市面,所以價格昂貴。
這一小塊銀子足有半兩,但價值絕對遠遠超過半吊銅錢,那驛卒幾時見過出手如此豪爽之人?
頓時眉開眼笑,一疊聲的說道:“貴人且放心,小的這就去準備,保管貴人滿意……”
說著話,一溜煙的跑進驛站去張羅準備。
房俊伸了個懶腰,活動一下快要在馬背上顛簸散架的身子骨,正要進去驛站,忽聞旁邊有一人陰陽怪氣說道:“驛站乃國家之器,卻為汝等紈絝豪奴強制使用,反而低聲下氣摧眉折腰,簡直荒謬!”
這話裡一股沖天的酸氣……
房家一個僕役當即怒道:“何人敢口出狂言,污衊吾家二郎?”
房俊制止這名僕役,訝然回頭,便見到一條大漢正自驛站的偏房之中走出。
這人三十許年紀,方臉膛,關刀眉,一雙眼炯炯有神,鼻直口方身軀魁梧,只是那一張方正的臉上此時全是濃濃的不屑。
身上穿著一件破舊的官服,補丁摞著補丁,袖口處滿是油漬的痕跡,便是腳上的快靴都像是鯉魚四的張開嘴……看樣式和顏色應是個從八品的官兒,許是縣尉或者諸司參軍之類。
落魄而正直的官員啊,房俊心想。
對於這種人,房俊一向沒什麼好感。
為人處事,講究一個外圓內方,心中自有溝壑,卻不必掛在臉上、放在嘴裡。對於一個官員來說,重要的是你的本職任務有沒有完成,而不是要故作清高、憤世嫉俗。
像是這樣素不相識便張嘴開噴,只能說是腦子裡缺根筋,跟是不是好官沒什麼關係。
穿著舊官服就一定是清官?
就算是清官,就一定是愛民如子的好官?
再退一步,就算是好官,就一定是能臣幹吏?
不見得……
尤其是這種站在道德的製高點綁架他人的做法,房俊極度不屑。
當下便說道:“某有個好爹,我爹官大,你待怎地?咬我啊?傻了吧唧的……”
說著,眼尾都不看那官員,大搖大擺的進了驛站。
身後一干房家僕役心情那個爽啊,跟著二郎混,就是得勁兒!
這話說的,老子就有個大官老爹,你不服?不服你也找一個啊……
瞧瞧這位那臉色,怕是要被憋死了吧?
僕役們一掃路途的勞頓,嘻嘻哈哈的跟著房家進了驛站。
唯獨剩下那位官員,差點被房俊的話氣得鼻子都冒煙了。
怎麼能將如此無恥的話說的這般理所當然?
男兒漢大丈夫,靠著老爹作威作福難道是光榮的一件事嗎?
簡直無恥之尤!
那官員忿忿的一甩袍袖,轉身也進入驛站的正堂,天色已晚,尚未吃飯,可不會有驛卒將飯菜送到他的房間裡……...<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114章 劉仁軌
在房俊的印象裡,驛站差不多都是陰暗逼仄、髒亂破敗的代名詞,要不然李自成好好的日子不過造什麼反呢?即便此時的大唐吏治清明、國力蒸蒸日上,想來無非就是驛站官員的俸祿高一些罷了。
可是進了驛站的正堂,卻是讓他著實有些意外。
寬大明亮的正堂地上鋪著平整的木地板,兩側各有幾張案幾放在軟塌之上,四角燃著炭盆,牆壁上居然還有幾張名家字畫。
正堂不是辦公之所,而是招待往來官員之用,但即便如此,也足以讓人訝然。
簡直比之一般富貴人家的廳堂也毫不遜色……
房俊領著僕役在一側案几上坐定,便有驛卒端來熱茶。只是房俊聞著那混合著蔥薑羊油的古怪味道,胃裏便是一陣翻騰……
家中僕役自是知曉自家二郎的習慣,急忙讓那驛卒將房俊的茶盞撤走,從褡褳裡拿出龍井茶葉,命驛卒重新沖泡。
那驛卒不明所以,卻不敢怠慢,趕緊換了新的茶盞,拎來開水重新為房俊沏茶。看著僕役用竹鑷子自一個竹罐中夾出少許碧綠的茶葉,投放入茶盞之中,緊接著便將滾燙的開水沖入,那驛卒不由暗暗鄙視,傳說這位房府二郎是個不學無術、牛嚼牡丹的粗人,果然傳聞不虛。咱這驛站驛卒煮茶的師傅那可是以前王世充府上御廚的後人,這煮茶的功夫極其精湛,哪一位過路的官員不挑著大拇指叫聲好?可這位公子爺倒好,嫌棄咱這茶葉就罷了,居然如此簡陋的飲茶,實在是粗鄙不堪……
驛卒心裡將房俊鄙視一番,面上卻不敢露出絲毫輕視之色。他可不僅聽說這位名動關中的房二郎不識情調,更聽說這位連親王都敢打黑拳的火爆脾氣,若是惹得這位爺不滿,咱這小小的驛卒,螻蟻一般的存在,還不得給錘死?
可是當滾水入杯,那碧綠的茶葉在滾熱的山泉水裏翻騰滾動,不消得片刻,一股清雅馥郁的茶香便升騰而起。
驛卒使勁兒嗅了嗅,喉嚨動了一下,一臉嚮往。
這是什麼茶葉?聞著這香氣便已讓人口舌生津,非是凡品啊!看來是咱孤陋寡聞了……
這驛卒見慣往來眾臣名將,也是個有見識的,並不膽怯,乍著膽子陪笑道:“二郎這茶葉著實古怪,但這香氣實在好聞,小的居然從未見過,不知是什麼茶?”
房俊瞥他一眼沒吱聲,僕役卻傲然說道:“汝這小小驛卒如何得見?咱家郎君這乃是貢茶,名喚龍井,這小小一罐,便價值百貫,不過就算有錢你也買不著。”
驛卒暗暗乍舌,心道額滴個娘咧,這麼貴?這哪裡是喝茶,簡直是喝錢啊……
那身材魁梧的官員這是剛巧走進來,聞聽此言,頓時“嗤”的一聲冷笑,一臉不屑,走到房俊等人的對面坐下。
房俊身邊的僕役頓時怒道:“這廝好生無禮,沒有教養麼?”
房俊也覺得這官員著實討厭,老子沒招你沒惹你,卻一見面就對自己冷嘲熱諷的,腦子有病啊?
那官員嘿嘿一笑,反脣相譏道:“某是粗漢一個,沒有一個當將作相的老爹,所以教養自是差了點,更不會拿著民脂民膏作威作福,反倒沾沾自喜。”
“汝這夯貨好膽!想找死嗎?”
幾個僕役大怒,這離了關中,怎麼什麼小貓小狗都敢蹦出來叫喚,真當咱房府是泥捏的不成?
房俊揮手製止躍躍欲試想要動手教訓一下的僕役,皺著眉頭問道:“吾與汝可是舊識?”
那官員哼了一聲:“某官微身賤,
不曾認得郎君。”
房俊奇道:“即是如此,咱們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何以對某冷嘲熱諷?”
那官員瞪眼道:“遇不平事,自當鳴不平!爾等家世尊貴、良田萬頃,卻不思上報國恩、下報黎庶,整日裏拿著民脂民膏揮霍無度,簡直是蠹蟲!”
房俊這個鬱悶,難道碰見一位憤青?
哭笑不得的說道:“汝自可上奏彈劾於某……”
那官員黑著臉:“待某入京覲見陛下,自是會彈劾於汝。”
房俊大為驚奇,看這傢伙的官服不過是個從八品,就這點芝麻綠豆大的官兒,也能見得著李二陛下?
何時皇帝這麼不值錢了?
便問道:“汝官居何職?”
那官員道:“某乃陳倉縣尉,此次乃是奉詔入京,得見天顏……”
一個縣尉,也能奉詔入京?
不過這也不是重點,據他所知,陳倉好像是在長安以西,眼下這都是洛陽地界了……
房俊愈發奇怪,問道:“即是陳倉縣尉,又是奉詔入京,汝如何到了此處?”
那官員神色一滯,吱吱唔唔道:“某……某去何處,關你何事?”
心虛了……
房俊就笑了, 小樣兒的,就你這智商還跟哥鬥氣?
回頭對身邊的僕役說道:“幫我記著,待會兒送封家書給我爹,就說現有陳倉縣尉抗旨不尊、罔顧聖意至洛陽遊玩,且口出狂言,肆意毀謗朝廷重臣,惡意詆毀朝廷法度……”
正巧這時幾位驛卒端來吃食,八菜一湯將房俊等人面前的案幾擺的滿滿登登,卻是將一碗白飯、一碟豆芽放在那官員面前。
房俊見此,便續道:“……而且奢費公帑,大魚大肉,奢侈浪費,實乃國家之蠹蟲、官員之敗類……一直彈劾到他罷官去職為止!”
那官員先是瞠目結舌,看看自己面前的一碗白飯一碟豆芽,再看看房俊面前的山珍海味八菜一湯,氣得臉都白了。
特麼忒無恥了!
人怎麼可以無恥到這種地步?
房俊身旁的僕役則是齊齊捂臉,咱家這位二郎的臉皮,也是沒誰了……
房俊似乎又想起什麼,問道:“對了,尚未請教高姓大名?奏章上如果不能指名道姓,未免有些不夠嚴謹……”
我嚴謹你個錘子!
那官員勃然大怒:“某乃劉仁軌,字正則,汴州尉氏人,現任陳倉縣尉便是!汝盡可彈劾於某,還拍了你不成?”
房俊點點頭:“劉仁軌……”
咦,這名字好熟啊?
搜索一遍原本房遺愛的記憶,並沒有關於此人的任何記憶,而自己原本也並不使得此人……誒?等等!
劉仁軌?
我勒個去!
難道是那尊大神?...<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第115章 名將
劉仁軌何許人也?
若是不熟悉唐史,怕是很少耳聞。
古代史上,歷代抗倭名將代不乏人,比如明朝的戚繼光、俞大猷、胡宗憲、李如鬆等等。不過,在中|國歷史上第一個成功擊敗日軍的,則是唐朝名將劉仁軌。
但其同其他名將不同,這劉仁軌乃是個文官,而且大器晚成。
唐高宗年間,遠徵高麗,劉仁軌以青州刺史的身份負責大軍的後勤工作。劉仁軌做事不講情面,得罪了上級領導李義府。當時海上風浪四起,可是李義府卻以大軍缺糧為名,催促劉仁軌出行,結果船隊遭遇大風,死傷嚴重。
唐高宗大怒,李義府趁機進言:“不斬殺劉仁軌,不足以平民憤!”幸虧有大臣求情,說海風並非人力能對抗,唐高宗才網開一面,將劉仁軌一擼到底,隨軍聽用。
後來,唐軍將領王文度病死,統率乏人,唐高宗起用劉仁軌率軍出征。
那一年,劉仁軌六十歲。
年近花甲的他第一次帶兵出征。
這個任命,李義府又發揮了重要作用,很明顯,此乃李義府一計不成又生一計。一旦劉仁軌戰敗,那誰也無法救他!
可是,讓李義府大跌眼鏡的是,劉仁軌雖然沒有任何實戰經驗,卻在熊津江地區和敵軍相遇時,大敗敵軍,敵軍死傷萬餘人。
劉仁軌雖然沒有帶過兵,可是他一生嚴謹,禦下有方,軍中將士對這位老人非常佩服。何況,行軍打仗和為官治民在本質上沒有什麼區別,一樣是講究韜略,講究權謀,在一個又一個的表像中發現本質。
百濟叛軍面臨唐軍的多次打壓,不得已向倭國求救。龍朔三年(663年),倭國天智天皇以援助百濟為名,令倭將毛野稚子等傾舉國精銳27000餘人先攻新羅,攻取數城,然後直撲百濟舊地。
唐高宗則命令將領率領一萬人馳援,與劉仁軌在百濟城下會師。
劉仁軌秉持擒賊先擒王的策略,全力進攻叛軍老巢週留城,倭寇急忙救援。當時,劉仁軌有戰艦170艘,總計兵力七千人;倭寇有戰艦1000多艘,總兵力一萬餘人。兩軍在白江口相遇,雙方大戰。雖然倭寇的兵力多過唐軍,可是,無論是軍隊素質,還是武器裝備,唐朝軍隊都在倭寇之上。
雙方前後經歷四次大戰,劉仁軌四戰連勝,倭寇軍隊幾乎全軍覆滅,敵軍主將倉皇逃走。
“仁軌遇倭兵於白江之口,四戰捷,焚其舟四百艘,煙焰漲天,海水皆赤,賊眾大潰,餘寇脫身而走”。
此戰之後,劉仁軌乘勝追擊,在陸地上也連敗倭寇。
劉仁軌之名傳遍天下!
倭寇慘敗之下不得已逃回本國,百濟所有城池,再度歸順大唐。
白江口之戰,可以說是世界歷史上第一次以文化思想為指導並以文明轉播為目的的戰爭。這場戰爭開創了人類文明史上全新的戰爭模式,即戰爭的主要發動國和獲勝國並不是以征服、奴役別國和擴張版圖為目的,而是為了維持同近鄰長久的和平和傳播自己優越的文化,戰略目的極其明顯。
房俊上大學的時候便是小憤青一枚,在近現代對外戰爭一片陰霾的情形下,白江口之戰是少數可以拿來吹噓的資本,如何能夠不知道這段往事?
所以當這人報上自己的姓名,房俊只是略一恍惚,便即想起。
出將入相的牛人、名傳千古的民族英雄啊!
房俊有些鬱悶了,
好不容易碰到一個能讓自己心服口服的,卻被自己給得罪了?看這劉仁軌的情緒,簡直把自己當成好逸惡勞不學無術、活著浪費糧食死了浪費土地的紈絝子弟……
鬱悶個天的!
小說上遇到這樣的情形不都是將之網絡旗下,倚為心腹,繼而建功立業大幹一場嗎?
房俊也有收集名臣武將的愛好啊!
試想一下,自己端坐在榻上,“劉仁軌啊,給本帥倒杯茶來”,“薛仁貴啊,本帥這肩膀有些酸,給捏捏”,“狄仁傑,你個臭小子為毛字寫得這麼難看?”……
多特麼帶勁兒?
可是現在這情況,房俊若是說一句“老劉啊,跟哥混吧……”,保準劉仁軌吐他一臉……
這可咋整?
房俊有些傻眼,心裡甭提多後悔了!都怪自己嘴賤啊,跟人家鬥什麼氣啊?
想了想,只好說道:“不知汝此番去京師,所為何事?”口氣卻是緩和下來。沒辦法,想要拉關係啊……
劉仁軌卻絲毫不領情,沒好氣說道:“你管不著!”
房俊氣得差點噎著……
這貨咋比我還棒槌呢?咱依舊給你下臺階的機會了,你就坡下驢就完了,怎麼著還真要等我參你一本?
房俊也是個暴脾氣,你看不上咱,咱也不稀得搭理你!
名將又怎麼了?
呿……
當下翻翻白眼,也不理劉仁軌了,示意身邊的僕役開動吃飯。
劉仁軌見房俊等人吃得稀里呼嚕熱火朝天,紅燒肉的香氣一陣陣的飄過來,不禁嚥了嚥口水,再看到房俊乾脆將紅燒肉的湯汁澆到碗裡,伴著米飯大口大口的吞嚥,吃得那叫一個香甜,自己則夾一根豆芽菜就著白米飯,簡直食不知味……
不過話說回來,白米飯就豆芽菜,確實也沒什麼味兒……
只吃了一碗,劉仁軌便放下碗筷,鬱悶的回到自己的住房生悶氣去了。
房俊也不理他,自顧自的胡吃海塞。
人與人之間,第一眼的眼緣非常重要,既然自己沒給劉仁軌留個好印象,強求也是枉然。
那貨一看就跟自己一樣,都是屬驢的……
吃完飯,捧著茶盞一步三搖的回到驛卒為他準備好的上等房間,簡單的洗漱一番,便即睡下。
翌日大早,天剛透亮,房間便以起牀,講究著吃了一口飯,再賞了驛卒半吊銅錢,走出驛站。
剛巧,那劉仁軌也騎著一頭瘦毛驢,準備啟程。
房間翻身上馬,想了想,回頭吩咐僕役:“把那龍井茶給這傢伙送去一罐。”咱不是為了拉攏你,更不是看你長得帥,而是敬你這個斬殺日寇的名聲!
僕役愕然,這不昨晚還互不相讓的鬥嘴來著?
不過卻是不敢質疑,麻溜兒的自褡褳中摸出一罐茶葉,小跑著送了過去。
劉仁軌茫然接過茶葉,不知道這個紈絝抽了哪門子風,昨晚不是還要彈劾於我麼?怎麼睡一覺還贈給自己茶葉?
想要問問,卻見房俊等人已經調轉馬頭,二十幾匹健馬四蹄揚起,風馳電掣一般去得遠了。
看看手裡的竹罐,不由得想起昨晚那股清淡優雅的茶香,劉仁軌嚥了口唾沫,揣到懷裡。
誰特麼知道這班紈絝到底是個什麼想法?
反正不要錢,不要白不要,下次見了面,該罵你某還是接著罵,你能怎地?
不過……也不知陛下此番招某進京,將會如何發落?自己可是犯了斬殺上司的大罪,說不好就得砍了腦袋,也不知還有沒有機會責罵那房二郎。
唉……
李仁貴滿腹心思、心懷忐忑,輕輕一拍毛驢的後臀,毛驢慢悠悠的朝著長安城進發……...<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116章 奔喪(上)
天已落幕,北風凜冽。
齊州城外,一隊騎士迎著肆虐的北風呼嘯而來,碗大的馬蹄踏碎路面的冰雪,蹄聲陣陣,雪沫四濺。
眨眼之間,馬隊到得城門之下,馬上騎士望著緊閉的城門,紛紛勒住馬韁,健馬“希律律”一陣長嘶,減緩速度,在城門下踢踏著馬蹄踱著步子,搖頭擺尾的繞著圈子,不時的打著響鼻,噴出一口口白氣。
城上守卒早已註意到這隊騎士,俯在垛口喊道:“城門已關,若無緊要之事,明早再進城!”
城下馬隊自是房俊和一干僕役。
房俊仰頭看看城門樓,身邊的僕役早已大喊道:“吾家公子乃是尚書僕射房相公府上二郎,自長安而來,前往城中探望長輩,煩請行個方便!”
齊州城雖是大邑,但不如長安那等京畿重地防範甚嚴,更無宵禁之說,一聽是房玄齡的兒子來了,守卒在城上吊下竹籃,令房俊等人將信物裝入其中再吊上去,驗明正身之後當即放開城門。
房俊等人從半開的城門縱馬而入,當中有識得房家老宅的僕役,當先引著眾人向目的地疾馳而去。
蹄聲陣陣,踏碎了長街的寂靜。
房府老宅之內,此時已是人心惶惶,丫鬟下人忙碌的進出,準備著發喪的各種物事。
大老爺病入膏肓,已是彌留之際。
房家雖非山東大族,但出了個當朝宰輔,榮耀一時,房氏一門平素低調穩重、與人為善,在齊州地界風評甚好,無論府衙官員還是富戶士紳,素有往來。
諸家得到消息,早已有交情深厚者前來幫襯一二,前堂之中人滿為患。
房鬆的長子房遺訓此時跪在父親牀頭,雙目含淚,緊緊的握著父親瘦骨嶙峋的大手,神情悲慼。
一眾親眷俱都跪滿一地,女眷更是嚶嚶低泣。
房間裡充斥著一股悲傷的氣氛。
此時,房鬆的次子房遺簡上前兩步,湊到兄長耳邊低語道:“眼看父親怕是堅持不住了,卻不知長安二叔府上幾時來人,是否要另行遣人報喪?”
房遺訓有些猶豫。
報喪是一定的,可齊州距離長安千里之遙,便是快馬加鞭,一個來回也得半個月,若是等到父親走後在報喪,怕是長安來人也趕不及七日停槨之期。
可若是現下就遣人去長安報喪,這老父親可還沒嚥氣呢……
房遺訓左右為難,糾結的說道:“只是不知前些時日前往長安通報父親病重,二叔是否會遣人前來……”
房遺簡輕嘆道:“便是遣人來了又如何?時值年關,二叔必是政務繁多抽身不得,遺直賢侄又去了岳家拜壽,至於遺愛……不提也罷,那小子混不吝的性子,必是不會前來。所以,即便二叔那邊遣人來,想必也是個不夠分量的,如何能代表得了二叔?”
房遺訓愁容滿面,輕聲說道:“若是不來一個有分量的,如何能讓那吳家讓步?”
房遺簡憤然說道:“這吳家實在過分,仗著齊王的威勢胡作非為也就罷了,居然膽敢侵佔吾家祖塋之地,是要與我房家不死不休麼?”
此時,房遺訓的兒子房承宗在身後聽個明白,憤然怒道:“吳家欺人太甚,且讓孩兒帶著府中僕役,與那吳家理論一番,若是依然蠻不講理,孩兒便砸了他家宅邸!”
房遺訓低喝道:“噤聲!若是驚擾了汝祖父,老子扒了你的皮!”
房承宗嚇得一哆嗦,不敢言語了。
房遺簡無奈說道:“若是早有這般是非,
早先就給二叔去信說明情況,由二叔出面,想來那齊王再是跋扈也不得不賣二叔的臉面。可是此時再去信,時間已是來不及了……”
爺兒幾個愁容滿面,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此時,有僕役匆匆忙忙來報,長安來人了!
房家人頓時精神一振,房遺簡急忙問道:“來者何人?”
僕役說道:“乃是二老爺家的二郎。”
房俊?
房遺訓和房遺簡兄弟對望一眼,剛剛升騰起的希望轉瞬熄滅。
那個棒槌啊……
若是代表二叔參加父親的葬禮倒是足夠了,畢竟是二叔的嫡子。可若是同齊王溝通交涉,這麼一個率誕無學的二愣子,怎麼擔得起來?
房遺訓只好說道:“承宗,你且去將四叔領進來吧,見你祖父最後一面……”
房承宗應諾,輕手輕腳的推出房間。
來到偏廳,便見到一個面龐黝黑、身材結實、劍眉星目的少年端坐榻上。
一襲錦袍,頭戴貂帽,坐姿端端正正,背脊挺拔筆直,雖然面上依舊難掩青澀,但整個人透露著一股子沉穩大氣的氣勢。
這位素未謀面的叔叔可是比自己還年輕……
不過話說回來,看這位的神情氣度,好像也不如傳說那般不堪?
房承宗上前兩步,抱拳問道:“可是四叔當面?”
房俊聞言,便自榻上站起,還禮道:“正是。”他不知眼前這人是誰,但稱呼自己為弟,想來必是大伯的孫輩。
他在自家排行第二,但是古代的大家族都是同輩放在一起排行,大伯家的兩位表兄都年長,再加上自家哥哥房遺直,如此計算,他在同輩兄弟之中列在第四,所以房承宗口稱四叔。
房承宗便鄭重見禮,說道:“小侄承宗,見過四叔。”
禮數雖然莊重,心裡卻頗有些不以為然。誰不知道眼前這位乃是房家的異數,出了名的二愣子、傻憨貨?整日裏除了舞刀弄棒,一本書也不讀,而且性子懦弱、遇事萎縮,沒人瞧得起。
房俊哪裡知道他心裡的想法?
趕緊上前扶起房承宗,問道:“大伯狀況可好?”
房承宗本也沒有心思行禮,不過是略微示意一下而已,借勢便直起身,神情哀慼:“怕是不成了,父親命我領四叔前去,見祖父最後一面。”
房俊嘴角一抽,得!探病居然變成奔喪……
雖然對那位便宜大伯一點印像也無,可禮數還是得盡到,再說都到了地頭,難道還能再返回去?
便說道:“汝且帶路!”
房承宗微微側身禮讓,引著房俊來到後宅。
剛到臥房門口,便聽到屋裡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嚎。
房俊心說這是老爺子去世了,不過自己咋就趕得這麼巧?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自己到了門口就死了,自己怎麼有一些災星的感覺呢?
心裡嘀咕一番,硬著頭皮跟著房承宗走了進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117章 奔喪(下)
老爺子的臥房裡,已是哭聲一片。
房俊並無這方面的經驗,即便是兩世為人,也是感到頭皮發麻。渾身僵硬的走進去,房承宗在父親耳邊耳語幾句,便見到房遺訓轉過頭來,看了看房俊,雙目含淚,略微頜首。
顯然此時並不是客套的時候。
房俊逼著自己面露戚容,微微鞠了一禮。
房間裡卻隨著房俊的進入,女眷的哭聲稍微頓了一下。
房氏一門,所有榮耀地位皆是由遠在長安的那位二叔房玄齡而來。但大老爺房鬆生性嚴謹古板,不過是年節時跟房玄齡書信往來,平素若無要事幾乎互不通信,房玄齡又位高權重政務繁忙,兄弟二人怕是幾年也難得見一面。
如此一來,雖然兩家血緣親近,但疏於走動,便是房俊與幾位堂兄堂侄也是初次見面,何況這些女眷?
儘管此時滿府悲聲,卻依舊壓制不住女眷們的八卦之心,除了幾位至近親人悲悲切切傷心欲絕之外,不少女眷都一邊掩面而泣,一邊偷偷從指縫間打量著這位素有耳聞的“憨二郎”。
模樣周正,就是黑了點,壯了點,看上去不是讓人看著就賞心悅目芳心亂跳的俊俏類型,但是好歹身強體健,且神情從容舉止大度,有著一份從容不迫的貴氣。
不愧是橫行長安的人物啊,看著就有氣質……
房俊卻是如坐針氈。
想來任誰被一大羣素不相識的表姐表妹、表嫂表姨媽的上上下下打量,也會像是腚上長了火癤子一樣渾身難受,尤其還是這麼一個悲痛肅穆的氣氛。
話說,你們不一個個的扯著嗓子哭嚎,涕淚橫流的以示悲慟,反而盯著人家一個純情小處男猛看,這合適麼?
好在眾人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吸引走了。
房遺訓、房遺簡兄弟同兩個同輩的堂兄弟,先將老爺子移至正寢北面牆邊頭朝東躺下,據說之所以要頭朝東是為了“順生氣”……
房遺訓將一朵當年的新棉扯的棉絮放在老爺子口鼻之上,四人屏息靜氣,死死的盯著那朵棉絮,判斷其是否氣絕。半盞茶之後,房遺訓放下紋絲不動的棉絮,跪倒在老爺子身旁,“棒棒棒”的磕頭,口中悲呼道:“父親……”
房間裡這一次是哭聲震天,跪了一地,甭管真心的實意的,還是偷笑的籲氣的,都擦眼抹淚如喪妣考,呃……是真的喪了妣考……
房俊也只得跪下,卻沒有低頭,他對唐朝的殯葬儀式比較有興趣……
很快,幾個頭髮花白的長者取代了毫無經驗的房遺訓,看上去像是本家的長輩。雖然房俊他們家這一支只有房鬆房喬兩兄弟,但房家世代居於齊州,本家也是個大戶。
幾位長者拿起棉絮,再一次證明老爺子依舊斷氣,便將老爺子的遺體放在地上。
然後回頭讓男性親屬換上白色布衣,披髮赤足;女性親屬換上青縑衣,摘去首飾,眾人行哭踴之禮。
五服之內的女眷都退出正寢,去到旁邊的偏廳更換孝服,而爺們兒就留在正寢屋內,神情悲慼的當即換上早已備好的孝服。
房家被幾個侍者服侍著換上孝服,房遺訓、房遺簡兄弟便走了過來,房遺訓神情悲痛,強忍著淚花,說道:“有勞二郎千里而來,卻是未能見到父親最後一面,便趕上父親故去,這府上亂作一團,若有怠慢之處,二郎多多海涵吧……”
房家連忙說道:“大兄切莫如此,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一筆也寫不出兩個房字,
你我兄弟骨肉血親,大伯便是我父親一般的存在,未能見到大伯最後一面,實在遺憾。如今為大伯送喪,更是某應該做的,父親一貫身體不好,最近關中雪災、政務繁冗不堪,所以未能親自前來,還望大兄莫怪。”
房遺訓有些驚異。
這話說的,滴水不漏、圓滑世故,便是齊州府城裡被稱作“天才”的荀家大郎也不見得就能表現得更好,這就是那個傳說中懦弱怕事、憨厚無智的房遺愛?
“既然如此,為兄也不做婦人之態,等晚些時候,再有僕役給二郎安排宿處吧。”
“大兄不必惦記於某,還是將大伯的喪事處置圓滿,方是頭等大事。”房家神情謙和的說道。
房遺訓滿意的點點頭。
他一直聽說這位兄弟生性懦弱,被人欺負了不敢吱聲,但最近有傳言說不怎麼怕事了,卻又變得脾氣暴躁,十足的楞慫一個,生怕這位小爺因為一些不周之處發作起來,那房家可就成了齊州府城的笑柄,顏面丟盡。
不過現在看來,果然應了那句話:“聞名不如見面”。
所聽千言,不如一眼觀之。
這位堂弟舉止有度,沉穩大氣,且明事理,跟傳聞大大不同,怪不得二叔能放心讓他不遠千里趕來。
兩人低語幾句,治喪儀式還在進行。
下一步,就是“招魂”。
“冀精氣反復於身形”,古人認為,“魂”與“魄”結合形成了完整的人,斷氣並不意味著真正的死亡,行招魂禮後不醒來,纔算真正逝去,“復,盡愛之道也”
房遺訓在那幾位同族老者的安排下,房家同一幹家眷都退出屋外,跪在簷前。
房遺訓將老爺子的一件正服長袍搭在自己的左肩上,從東邊窗子出去,順著牆頭爬上屋頂,踩在屋棟最高的地方,面向北方,左手拿著衣服的領口,右手放在衣服的腰部位置,連呼三聲“父親歸來吧”,然後將衣服從房頂扔下來。此時有專人將衣服用篋接住,從東階入堂查看老爺子是否被“招魂”活過來。
當然,老爺子早已斷氣多時,已是死得不能再死,絕對不可能再活……
那人便將那件長袍蓋在老爺子身上。
招魂之後就設牀於室內的西面,去掉牀腳,展開席子,放上枕頭,拉起帷帳。一眾子孫圍攏過來,此時是嚴謹女眷靠近的。
先去掉老爺子的下衣,把屍體放上牀,頭對著南面。用角棲楔其齒,為後面的飯含之禮作準備。將老爺子的腳擺放在几案上固定住,這樣有利於後面穿鞋……
房家不禁無語,也不知道該說這是華夏文明的體現,還是封建糟粕的繁瑣。...<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118章 墳地之爭
如此這般繁瑣的儀式過後,女眷們暫停了哭喪,都撤出屋外。
房遺訓、房遺簡兄弟也示意房俊一同出去,只留下房承宗以及房遺簡的兒子房承祖,會同那幾位年長的同族長輩,進行佈置靈堂的準備。
眼下最重要的環節,是發訃告。將老爺子去世的消息通知古舊親朋,趕來弔唁。
書房裡,執筆的是府上一位西席先生,在座的尚有府裡的老管家,一同商議這訃告的名單。這個容不得一絲馬虎,若是落下一兩家,那是非常失禮的,搞不好以往的交情一刀兩斷。
房氏兩兄弟一邊商議,一邊滿面憂色。
房俊雖然有些奇怪,卻忍著沒問。雖然是血緣至親,但兩家長期各居東西,遠隔千里,關係並不是太緊密。他此來自是代表房玄齡、代表長安房家,安安靜靜的湊個人數便好,若是多嘴多舌,搞不好人家非但不領情,還以為他亂伸手管閒事,何苦來哉?
如此一想,房俊便安靜的坐在那裡,品嚐著自帶的龍井茶葉。
話說齊州這地方確實不錯,自古便被譽為“萬泉之城”,城裏城外泉眼處處,且水質清冽,綿柔甘甜,用來泡茶簡直就是極品,令這龍井茶陡然提升了一個品級。
房氏兩兄弟雖然詫異於房俊的安然若素,也驚奇於那杯中淡雅悠遠的茶香,但轉瞬便被愁緒佔據了全部心思。
房遺簡嘆道:“按規矩,父親停靈七日之後便要出殯,那麼五日後便要卜宅兆,圈定墳地的大小、方位、深淺。可是現在,祖墳之地被那吳家擋住了向口,如何為父親下葬?想一想真是惱火,我房家也是公卿之家、功勳卓著,居然連祖墳都快被人佔了……”
說著,眼角瞄了瞄低頭抿茶的房俊,語氣中略帶埋怨。
哪怕二叔房玄齡不能親自回來,好歹也讓老大房遺直來一趟,代表二叔去跟齊王殿下討個人情,想必那齊王也不會不賣二叔這個面子。可房俊這個棒槌,能辦得什麼事?
唐代以前,卜宅兆、卜葬日被認為是不入流的風水占卜迷信之術,但《大唐開元禮》卻將這兩者納入六十六項喪葬典禮儀式節目中,賦予其法律約束力,這說明瞭唐人對風水術的依賴以及風水術在唐時盛行程度之高。
唐人重視風水,認為“富貴官品,皆由安葬所致;年命延促,亦日墳壟所招”。
所以,陰宅之地的風水乃是重中之重,甚至比陽宅更甚之。
也就難免房遺簡口帶抱怨。
房遺訓輕聲呵斥道:“二弟,慎言!”
他可是久聞房俊性子粗鄙、暴躁蠻橫,雖然現在看上去穩穩噹噹的挺像那麼回事兒,誰知道會不會一言不合就炸起來?要是房俊在這時候鬧一出,齊州房家的顏面簡直丟盡了……
幸好,房俊依然低頭品茶,彷彿那茶水便是天上的瓊漿玉露,對身外只是充耳不聞。
這時,那老管家拿著訃告的名單走過來,置於房遺訓面前,問道:“大郎且看看,是否還有疏漏之處?”
這老管家是家裡的老人的,對於家裡的人情往來、親朋故舊很很是熟悉。
房遺訓拿起名單,房遺簡也湊過來,兩兄弟逐個對照,仔細琢磨,直到確認沒有落下哪一家、哪一個,這才鬆了口氣,對老管家說道:“立即按規制謄抄訃告,命家中僕役逐個前去報喪吧。”
老管家應了一聲,看了看端坐不動的房俊,欲言又止,微微嘆口氣,走了出去。
房遺訓如何不知老管家的想法?
可這個房俊的風評實在太差,
他可不敢將希望寄託在這貨身上,可是,這齊州城裡,又有誰能說得動齊王殿下呢?
房遺簡到底年輕一些,性子比較衝動,此時忿然說道:“大不了,就像承宗先前說的那樣,帶著人硬闖,強行將吳家的房子清理了便是,有二叔坐鎮長安,他吳家敢把我們怎麼樣?就算官司打到陛下那裡,也是我們佔著道理!”
房遺訓皺眉說道:“豈可如此胡來?若是那吳家亦不相讓,僵在一起,父親的喪事怎麼辦?”
房遺簡氣道:“那你說怎麼辦?我們一再相讓,一忍再忍,可那吳家囂張跋扈,何曾有過半點讓步?可惜此時給二叔去信也來不及,否則定能討得一道聖旨,看那吳家和齊王還有何話說!”
既然提到了父親房玄齡,房俊也不能繼續裝傻賣呆了,只好問道:“不知是何事,讓兩位兄長如此為難?”
房遺簡氣咻咻的,瞥了房俊一眼,轉過頭去,輕哼一聲。
你這黃毛都被蛻淨的棒槌,便是知道了又能怎地?也不知二叔是怎麼想的,幹嘛讓這個楞慫貨過來?
房俊摸摸鼻子,有些納悶。
咱不言不語、不管閒事,何時得罪你了?若不是言語之中提及房玄齡,自己出於禮貌問一下,誰稀得搭理你?
房遺訓輕咳一聲,不悅說道:“二弟豈可如此無禮?”
不輕不重的斥責房遺簡一句,房遺訓對房俊說道:“此事事關重大,遺愛也是有權知曉的。”
當下,便將來龍去脈緩緩道出。
房家的祖墳,位於城南舜耕山上,是一塊不可多得的風水寶地。
墳地是有向口的,就是風水的朝向,引風聚氣。
夏日裏,齊州城的富賈吳家將舜耕山上一塊無主之地買去,修了一處宅院,說是以作避暑之用。
事實上,純粹扯蛋。
那塊地四周盡皆是墳地,跑哪裡修宅院避暑,騙鬼呢?
這座宅院,正巧就修在房家祖墳的向口上,擋了個嚴嚴實實。房家如何肯善罷甘休?便找上門去。起先,那吳家仗著自家的閨女送入齊王府成了一個側妃,深得齊王李佑的寵愛,很是囂張跋扈,根本不將有位當朝宰輔的房家看在眼裡。後來幾番溝通,城中顯貴不少人都出面幫房家說項,那吳家這才鬆了口。
宅院是絕對不會拆掉的,既然擋了你家墳地的向口,那將你家祖墳之地賣與我,你家再行遷墳便是,價錢隨便你出,絕不二話。
至此,還有誰看不明白吳家藏著什麼心思?...<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119章 爭執
這是看到房家蒸蒸日上,又是宰輔又是駙馬滿門清貴,覬覦起房家的祖墳了!
房家雖非豪富,但也不差錢,更何況還有一個房玄齡乃是當朝僕射,若是賣了祖墳之地,豈不被人笑死?
兩家互不相讓,便僵在那裡。
當時大老爺房鬆雖然病重,神誌尚還清醒,囑咐兒孫先不將此事告知於房玄齡,且先拖一拖再說。是以,前些時日給房玄齡的去信中,並未提及此事。
誰知道大老爺房鬆病情惡化得太快,幾日之間便即撒手西去,此事終成心腹大患。
房俊奇道:“這吳家是何來路?”
房家再不濟,那也有一位當朝僕射在背後杵著,便是五姓七宗江南豪族也不敢這麼肆無忌憚的欺到頭上吧?擋了人家祖墳向口這種事,那絕對是往死裡得罪的節奏,這吳家是要瘋麼?
房遺訓無奈道:“這吳家只是本地一戶豪商,在齊州產業不少,但也僅此而已。可他家有一個本家侄女,年方二八,花容月貌,被送進了齊王府,深得齊王的寵愛。那齊王平素荒誕不經,自是對吳家百般維護……”
房俊瞭然。
依著李佑那廝的性子,最是好色,遇到絕色女子,自是歡喜得不行,哪怕就是要天上的星星都得想法子給摘下來,他纔不會管什麼房家還是誰家,這人最是護短。
況且,也未必沒有想要報復房俊的念頭在裡邊。
當初在醉仙樓,自己那一頓打可是讓李佑丟盡了顏面,更被李二陛下又是杖責又是驅逐,豈能不懷恨在心?
看來,這事自己不管都不行……
心裡想了想,便說道:“喪事你們按步驟進行,至於墳地之事,便交給某吧,絕不會耽擱大伯下葬之期。”
這話說得很平淡,就像說一件家長裏短的小事,幾乎沒有什麼情緒上的波動。
也是,別人或許會怕齊王李佑,他房俊會怕麼?
只是想想怎麼才能圓滿處理這件事而已,若是打李佑一頓能解決事情,房俊二話不說就跑去齊王府抽他丫的。
出了長安李佑就無所顧忌了麼?
扯蛋!
只要他李佑不想造反,就不敢把房俊怎麼滴,若是傷了房俊,李二陛下如何跟房玄齡交代?更何況,房俊還是李佑未來的妹婿呢……李佑是衝動不假,智商不高也不假,但他不是傻子。
後來的李佑為什麼要造反?
難道他真的會認為自己有那個能耐,能推翻他爹鐵打一般的江山王座?
只是屢次被李二陛下斥責得喪失理智、信心崩潰而已。
所以他打定主意造反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權萬紀給宰了,正是這個喋喋不休、滿口道德文章的傢伙,一次又一次的跟李二陛下打小報告,讓李佑在他爹眼裡的形象完全崩塌……
他造反,也只是想要告訴他那個英明神武的老爹:我李佑,也有李家的血性!
不信?
你且看看李佑造反之後都乾了些啥:643年(貞觀十七年)三月,李祐徵發城中十五歲以上的男子,私自任命自己的左右為上柱國、開府儀同三司等官職,開府庫以行賞,並驅趕百姓入城為兵,佈置官署,並封親信為拓西王、拓東王等。李祐每日與燕弘亮等五人和他們的王妃夢一同宴樂……
李二陛下這人,咱不去論其文治武功,但說他生兒子的本事,或許唯有康熙能比之。
這不是說生兒子的數量,而是說質量。
李承乾、李恪、李泰、李佑、李治……
不管結局如何,哪個不是文韜武略、智慧出眾?
所以,李佑會傻到在造反之後,“一同宴樂,以為得志”?會蠢到當“燕弘亮說:'不用擔心,我們右手端酒喝,左手為大王用刀砍殺。'李祐寵信燕弘亮,聽到此言十分高興”?
扯蛋麼……
事實的真相,應該是李佑根本沒有進行抵抗!
他心裡知道,他永遠鬥不過他的老爹,他害怕!之所以造反,只是表達自己的一個態度,他李佑,並不是如權萬紀屢次上書那樣無能無用!
更何況,李佑造反那是五六年之後的事情,而且是被權萬紀逼得。
現在他會造反嗎?
當然不會。
只要李佑沒想造反,他就不能吧房俊怎麼樣。
所以,房俊才會有底氣。
可房遺訓兄弟哪裡知道房俊的底氣何來?
聽聞房俊說的如此雲淡風輕,房遺簡忍了忍,沒忍住……
“遺愛,某知道你素來在長安橫行霸道,誰都不服、誰都不怕。但你要知曉,齊州不是長安,出了長安的齊王也不一樣了,你在長安的那點威風,怕是耍不到齊州來……”
說話間,神情很是不屑。
房遺訓的性格比房遺簡敦厚得多,也穩重得多,聞言斥道:“都是自家兄弟,言語之間何故冷嘲熱諷?且遺愛所言,不論成與不CD是為家裡著想,汝且速速向遺愛道歉!”
長兄如父,房遺簡被斥責得面紅耳赤,卻是訥訥不敢言,只得抱拳向房俊說道:“為兄失禮了,兄弟勿怪……”
房俊不以為意,這點氣量還是有的, 微笑道:“大兄也說了,都是自家兄弟,何必如此客氣?心裡怎麼想,那就怎麼說,哪個還會還很在心了不成?二位兄長,小瞧某了。”
房遺訓還待說什麼,卻是有人進來,言及外間靈堂已經不知妥當,族老請孝子出去。
房遺訓便說道:“遺愛且在此安歇,為兄出去看看。”
房俊也站起身:“伯父故去,小弟如何能夠安坐?同去看看吧。”
當即,兄弟三人一同走了出去。
靈堂佈置完畢,便將老爺子的遺體擡出,置於其上,沐浴更衣。
沐浴所用的是淘米水煮成的湯水,在其中加入香料。將蓖櫛打濕梳理頭髮,然後用絲帶束髮,用布帛將身體擦拭乾淨,為其修剪鬢髮、鬍鬚和指甲,並將這些頭髮和指甲放在小袋子中,在大殮的時候放進棺木裏。用方巾蓋住臉,依舊蓋上衾被。
今日的程序算是走完了,只等明日襲屍之禮、飯含之禮過後,後日入殮,便等著出殯了。
外間忽然一陣喧嘩。
有家中僕役入內通稟道:“齊王殿下親來弔唁!”
屋內諸人盡皆一驚。
齊王殿下?
那吳家仗著齊王殿下的撐腰,差點要把咱家的祖墳都給佔了,簡直成了不死不休的大敵!這齊王怎麼還親自來弔唁?
心中雖是驚異,但齊王乃是陛下親子、當今親王,誰敢慢待?
當下呼呼啦啦都出去迎接。
房俊慢悠悠的走在後邊,嘴角似笑非笑。
這小子,果然親自來了,看來自己所料不差……...<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